方辰愣了愣,没有说话。
我爸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职场上是这样,生活中更是这样。他所认定的事情,很少会被别人影响。
方辰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安慰我罢了。事实上我们都知道,希望有多渺茫。
挂掉电话,我的心情难免低落,便将手机扔到一旁。
穿着围裙的韩璇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抬眸看向我。
她是女巫,只要她想,就能知道一切,更何况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秘密。我在想什么,她看一眼便知道。
“快来吃吧。”
韩璇将刚烤好的蛋糕端出来放在桌上。她敏锐地看穿了我的情绪,却没有提起那个话题。
她总是很懂我。
有些事情我想要自己消化,没有任何倾诉的欲望,她便会安静地在旁边陪我,一句都不会多问。
我不饿,却一口气把那个蛋糕吃了大半,将整个胃撑到到发胀,产生微微的痛感。
小狗在我脚边担忧地转着,韩璇放下手中的画笔,坐在沙发上,一下下、轻轻帮我揉着痛的地方。
“我可以去跟他谈谈。”她说。
其实我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可想了想,又觉得荒谬至极。
靠韩璇的力量,当然可以轻易扭转这一切了。她能直接消除记忆,甚至可以用魔法控制我爸,就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可这样不过是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这次暴露了,就算能够抹消一切,日子这么长,总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难道次次都要不厌其烦地重复同样的过程么。
况且,我比谁都清楚,我心里有多渴望能够真正地得到他的认同,哪怕只有一个字也好。
如果是假的?那还不如不要。
韩璇揉的分寸刚刚好,没过多久,腹痛便好多了。
我勉强笑了下,拒绝了她的提议:“算了。”
皮皮趴在了我的双脚上,软乎乎的身子像个发烫的小肉球,将我的脚捂得暖暖的。
片刻,韩璇轻轻地靠了过来,将她的脑袋贴着我的,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
我们之间总是这样,不需挑破,就可以明白对方的心意。
我算得上是个要强的人,不愿服软,也不愿让别人看到我软弱伤心的一面。那种感觉会让我生出一股无力感,觉得自己像个乞丐,需要受到别人怜悯才能撑下去。
韩璇很清楚这些,所以什么都没有说,替我维持着那易碎的自尊心。
在她无声的安慰中,我只是默默闭上了眼睛,将又快要忍不住的泪水狠狠憋了回去,假装自己并不难过。
“素素。”
韩璇柔软的手指抚过我的头顶,用熟悉的声音,叫我的名字。
她的声音如有魔力,仅仅说了几个字,就让我生出沉沉睡意来。
“休息一下吧。”
是该休息一下了。我为了手头的新项目,熬了好几夜,身体着实有点吃不消。
而韩璇的指尖散着淡淡的香,是安神的味道,仅仅吸入一点,便觉通体舒畅,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了。
我缓缓靠在了她的身上,在无与伦比的安心感中,进入了梦乡。
梦里依旧是帝都的冬夜,星星和月亮格外明亮。蓝黑水彩大块大块地在天幕上晕染出颜色,冷风吹动云雾交界之处,或浓或淡,是笔刷的痕迹。
毕竟是梦,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可能发生。我感觉自己好像飞了起来,坐在女巫的扫帚上,迎着凛冽的冬风,却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这是要去哪里?我不知道,却并不感到害怕,因为身边的人是韩璇。
她的眼睛泛着颜色深到看不出来的光,仔细辨认的话,或许能找到一点残余的紫,但很快就被混入茫茫夜色中,消失不见。
我的意识像是附在了韩璇身上,她带着我穿过一幢幢高楼街景,随后来到熟悉的医院旁。即便夜色已深,这里却依旧灯火通明,往来许多人,或喜或愁。
大概是因为我实在过于在意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连睡着了也会遇到这样的场景。
上辈子我就时常这样。梦里也无法避免那严厉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回荡,痛苦极了,却就是逃不掉。
我看到韩璇穿过窗户,来到熟悉的病房内。
我爸正阖着眼小憩,因此并没有看到那不可思议的一幕。他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而后睁开眼睛,看着忽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是谁?”尽管对方是个陌生的年轻女人,他仍是下意识警惕地问,“怎么进来的?”
韩璇慢慢地坐在病床边的小凳上,黑发散下,未施粉黛的脸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还要小三四岁。
“您好,我叫韩璇。”
借着月色,我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倏忽间回忆了起来。
这张脸,他在我车内的吊坠上看到过。
韩璇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说:“没有提前告知,擅自前来,请您见谅。”
我爸毕竟是长辈,不至于为难一个小他三十多岁的晚辈,只沉声问:“你是素素的朋友吧。这么晚了,你有何贵干?”
韩璇抬起脸,用沉静的眼眸看着他,像是试图传达某种情绪。
“我是素素的女朋友。”她郑重地纠正。
即便我爸已经明显回想起她的身份,可“朋友”两个字就表明了他的态度。而韩璇将这个事实在明面上说出来,就相当于直接撕破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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