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那晚还是美洛蒂值夜。
她端着贝亚特喝完水的瓷杯，却迟迟没有离开。直到床幔后面的公主翻了个身，目光平静地看了过来。
美洛蒂将被子放在一边，掀开了帘子，又一次跪在了公主的床前。
“贝亚特殿下。”她的声音有一点颤抖，“您今天对雷蒙德王子说的话……”
美洛蒂并未阐述自己偷听这件事，就像是根本没有这种必要一样。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她还会向贝亚特乞求原谅，而现在却顺理成章起来。
作为侍女，明明不安分又胆大包天，却又顶着那落寞的表情，企图获取主人的心疼。
“您对王子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只是因为不适应，才抗拒他的吗？您真的打算跟他回伦巴德吗？”
美洛蒂的脸颊蹭上她的手，声音清脆，如泣如诉。
“您真的没有任何意中人吗？”她眼圈都红了，像是下一刻就要簌簌落下泪来。
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一样，贝亚特没有推开美洛蒂莫名其妙就爬上来的身体，任凭她贴在自己身侧，依偎情态。
“美洛蒂……”
“您让我说完。”
美洛蒂扬起小脸，泪痕隐隐约约：“听雷蒙德王子说他可以跟那个人决斗的时候，我真想站出来。”
她的话语中满是决绝：“我知道您在乎和伦巴德王国之间的关系，这才忍住了。但我想要您知道我的决心。”
“虽然我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可是请相信我，殿下，只要是为了您，美洛蒂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贝亚特微微怔住：“别这样。”
她的手落在美洛蒂的头顶上，安慰般轻轻抚了几下：“别说那些话，不会有什么决斗。”
“那‘意中人’呢？”
美洛蒂抱着她，手臂越来越紧，执拗地寻求一个答案：“真的没有吗？”
良久，贝亚特也没有回答。
美洛蒂的眼里满是受伤，可还是没有放弃：“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和您地位悬殊，您眼里没有我，我也并不意外。”
她的手指大胆地落在贝亚特的嘴唇上。
“但我还是想要知道，您对我，即便只是一丁点儿也好，有没有……”
半晌，贝亚特才开口，叫了她的名字：“美洛蒂。”
“嗯？”
“还记得国王陛下今天召见了我吗？”
… …
贝亚特本不知道所为何事，可当她看到那个一向意气风发的男人眼中忽然挂上了些疲态之后，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坐吧。”国王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开门见山，而是拉着贝亚特话了好些家长里短，直到她忍不住了，才问出了口。
国王顿了顿，将一卷巴掌大小的羊皮纸放到了她的面前：“这是我们在邻国的细作，传来的消息。”
贝亚特捡起扫了扫，短短几行字，却让人触目惊心。
“您是说……”
“邻国准备向我们开战了。”
他们两国距离很近，论国力也是不相上下，甚至共享许多自然资源。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不生出吞并之心。
国王之所以急迫地寻求外援，也是想要防止邻国虎视眈眈。
“之前我拒绝了邻国王子对你的求婚，据说他们打算渲染这件事，说我们轻视他们王室，以此为借口发动战争。”
“他们兵力强盛，我们国家富饶，却缺少精兵……如果真打起来，此战必败。”
战争对一个国家的影响岂止“巨大”可以形容，就算是赢，也免不了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最好的结局就是没有战争。
国王皱起眉头，满是为此所困扰的愁绪：“所以我希望，你和雷蒙德王子可以尽快完婚。如果邻国得知我们有了强大的外援，就不会轻举妄动。”
“陛下……”
“我知道你的心不在雷蒙德身上。”
国王紧盯着她，身为一国之王，他自然不会管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可不代表他不知道：“你总是找各种借口糊弄他，对吗？”
“我……”
“和他完婚，贝亚特。”半是命令，半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请求，“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整个国家的公民。”
… …
听她说完这些，美洛蒂眼中的期待已然碎了大半。
她张了张嘴，伤心欲绝地凝视着贝亚特：“所以，您真的要和他完婚？”
“不是。”
“那？”
贝亚特仰着头，那双漂亮的碧绿眼睛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我想，要是他们都能忘记我就好了。”
这样一来，邻国就没有了借口开战，整个国家的公民不必受苦。
据她所知，想要成为王妃的人可不在少数，国王大概会给雷蒙德王子另配一位贵族淑女。
而贝亚特也无须按照这条命运轨迹走下去。这样的结局不是对谁都好吗？
“所以。”她转过身，“麻烦你替我准备那个仪式吧，美洛蒂。我已经做好了被世人遗忘的决心，也不想要再做这个公主。”
“至于你刚才的问题，我还不清楚答案。”
“我只知道，和你做上次的那种事情，我很喜欢。”
“要再试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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