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夏忍不住在想，以季晚卿这样的性格，季家到底得用什么样的手段将她束缚至此，她能够一夜之间让季夫人安插在身边多年的眼线滚蛋，那就说明她并不畏惧季家，那为什么又让他们为所欲为呢？难道，她这是在自我摧残？但是为什么呢？到底什么样的打击，才能让一个人放弃的这么决绝……
她想不明白，便下意识地走了过去，与她并排而立。
季晚卿察觉到她的动作，余光瞥了一眼。
岑夏弯了弯唇角，喊了声“姐姐”，迎着太阳光，她的笑容很甜，很治愈。
季晚卿闻言，偏头看她。
她说：“姐姐，我都成为大管家了，以后由我陪着你，每天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我厨艺可好了！”
季晚卿神色呆了下，很快地又回到往日惯有的冰冷，她面无表情地抬了下胳膊。
——像昨天那样的剩菜残羹吗？
岑夏被噎了一下，季晚卿眼底的冷意减了半分，她抬手。
——不吃剩饭，你回去休息吧！
高大的气场退去后，眼底那一丝虚弱也没办法再遮盖了，岑夏看着她高光遮盖下的黑眼圈。
“姐姐，你昨晚几点睡的？怎么眼袋这么大？”
季晚卿：！！！
就在岑夏快被季家大小姐冻成冰块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神色一顿，目光下意识瞥了一眼屋顶四角，又回到季晚卿身上一瞬。
季晚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下，难得抬手赐教。
——那是烟雾传感器，你不必再演！
岑夏见她动作，唇角弯了下，接通电话。
二人隔得近，季夫人的声音隐隐出现，她说：“夏夏，昨天警察是不是找过你了？别担心哈，他们就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有任何问题，妈妈担着呢！”
岑夏聪明，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她眉头皱了下，拿出平日里应付客户的那一套，客气又不失礼貌地假笑：“嗯，谢谢妈，警察叔叔说了，顾阿姨属于正常意外事故，他们找我就是做一下简单的笔录，没什么别的问题。”
季夫人笑，语气很亲切：“那就好，跟晚卿相处怎么样？”
岑夏抬头，看了季晚卿一眼，眼中笑意真诚了几分，她说：“姐姐很好，她很照顾我！”
季夫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这事儿对晚卿打击挺大的，顾阿姨离职，是晚卿亲自签的字，虽然是出于老人身体考虑，但毕竟出了这么大事……”
她欲言又止，岑夏僵硬的笑容下出现一瞬间的反感，她说：“阿姨，您放心吧，姐姐她会挺过来的！”
二人客套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她主动收起刚才的反感情绪，与眼前这个女孩对视时，已然是那最温柔阳光的一面。
她嘻嘻笑了下，像一个顽皮讨赏的孩子：“姐姐，我这个八面玲珑的后宫娘娘可还行？”
季晚卿一夜未眠，身子有些撑不住，没力气再打手势噎她。
岑夏察觉到她脸色不对，凑近一点去拉她的手：“不舒服么？躺会儿好不好？”
指尖触碰时，季晚卿手腕动了一下，睥着眸看她。
岑夏没理，一把将人从轮椅上捞了起来，季晚卿身子缩紧了些，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她，有些茫然。
她抱着她，往床边方向走，她就一直那么看着她，不挣扎，不反抗。
床很软，浅灰色的四件套，岑夏将被褥掀开点缝，季晚卿小小一只陷在里面，像只可爱的布偶猫，岑夏松手时，她还抓她胳膊，两只手抱着。
岑夏看她，她的眼神很紧张，如同受惊的小兽，凶巴巴又很可怜。
而她自己，就是那小兽的新主人，战战兢兢地将另一只小手伸过去，试图在她脑袋上抚摸。
季晚卿躲了一下，手却没有松开。
岑夏动作僵在半空，随后将手收回，她说：“那姐姐，你躺一会，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季晚卿抱她胳膊的手紧了几分，摇头，眼睛里全是抗拒。
她很怕床，很怕躺下来，像那一次那样，再也没办法起来，生理上的痛苦难耐，心灵上的无尽摧残，那种无力感，那种绝望与恐惧，正常人体会不到。
岑夏给搞蒙了，她看着抱在自己胳膊上的两只手，思考了几秒，猜测道：“姐姐，你害怕一个人睡么？那我陪你好不好？”
这一次，季晚卿将手松开了，长睫也随之垂了下去，蝶羽般盖在凤眸上，像是在默许，又像是放弃挣扎。
岑夏没有多想，直接一步跨上床，踢掉鞋子，在她身侧躺下。
两人挨得不远，季晚卿背对着她，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一侧溢了出来，扩散在浅灰色的枕头上，此时此刻的她，哪里还有那冷冰冰的千金气场，只不过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废人罢了。
岑夏怕她冷，扯了身侧一条空调被，想要给她盖上，手刚触碰到脊背，发现季晚卿身子抖得厉害，她说：“姐姐，你不舒服么？”
季晚卿没有回话，她一只手死命抵在心口上，半张着唇，一点点喘气，想要尽可能快地捱过那股难过劲儿。
岑夏将薄被盖她身上，动作很轻地在她身侧拢了拢。
季晚卿没缓过来，直接昏睡过去了，她很多次这样捱不过就睡过去，被困在梦境里，一睡好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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