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姝清带着临晚镜进拘留室的时候，对着门外的警察点了点头，她来之前，和他们打过招呼。
林巧巧本来是安静的坐着，看到临晚镜进来后，变成了瑟缩的姿势。
就像是受害人看见加害人一样的行为，时姝清拉了拉嘴角，讽刺的想着。明明是她家小骗子被偷了人生，现在这个小偷中的一个，反倒表现的像受害者一样了。
“你怕我？”临晚镜疑惑的问着。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巧巧就没有掩饰对她的惧怕，能做的出偷换的事，案例来说道德心也不会强到看到她就害怕的地步啊？
林巧巧看到的，是那双黑色的眼睛，径直的看着她，没有任何遮挡物可以帮她挡住黑色眼睛的视线。
眼前的黑色眼睛，慢慢的，和梦中的那双眼睛重合，她仿佛在这双眼睛中，看见自己被扒皮抽筋，这是一双被疯狂和恶意充斥着的魔鬼的眼睛。
林巧巧抱着头，腿抬起到椅子上，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偷换孩子的时候，她看到临家孩子直愣愣盯着她看的时候，只是心中有些发毛，回家后睡了几天就忘了，但是突然有一天，她又梦到了那双眼睛，硕大无比，就在她的窗子外面，几乎要把整个窗子占据。
那双眼睛，从窗户外面，窥视着她，一直都在窥视着她。
林巧巧在梦中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想去把窗帘拉上，但是她不敢靠近这双黑色的眼睛。
过了许久，她逃离了自己的卧室，想要出门到认识的人家中躲一会儿，在靠近门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了警惕心，她对着门上的猫眼看了看，门外，也是那双黑色的眼睛，和她卧室窗外的一摸一样。
她拿起手机想要喊人，但是却怎么都打不通，只能被这双眼睛困在家中。
醒来后，她就把窗帘都拉上了。
第二天，她又做了这个梦，梦中窗帘都消失了，黑色的眼睛紧紧的贴在窗户外，直愣愣的看着她，林巧巧躲到了柜子里，疲惫的睡了过去。
白天，她醒来了，决定搬家。
第三天的晚上，梦里，眼睛变多了，只要有缝隙的地方，就有眼睛。窗户外面有，她躲到柜子里的时候，柜子的缝隙中也有，那双眼睛进到了她家中，贴在她柜子的外面，直愣愣的看着她。
她和那双眼睛，就隔着薄薄的一层柜子门。
林巧巧僵硬的躲在柜子里，和那双眼睛对视着。
终于，白天到了，她从床上醒来，她去寺庙找大师，去各种村落找神婆，都没有用，她看着大师等人，张着口，却说不出来话，而那双眼睛跟着她，紧紧的贴着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双眼睛渐渐的有了变化，就像是投影仪的幕布一样，里面开始上演着千奇百怪的电影，每天都不一样，唯一的相同点，是里面的主角都是她，被分尸、被绞刑、被炮烙……
后来她从医院辞职，离开了云庆市，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渔村，这双眼睛，才终于没有跟着她了。
结果现在，这双眼睛，在现实中出现了，和她在一个房间，中间没有任何遮挡物，直视着她。
看到林巧巧比上一次更严重的抗拒和害怕行为，临晚镜也有些烦了，她想问问当年的真相，虽然现在差不多可以猜出来了，但是她还是想从林巧巧的口中知道更为详细的。
“我来。”时姝清让临晚镜坐下，自己来和林巧巧谈。
“看着我。”她走到林巧巧面前，面无表情的说着，眼睛变成了暗金色。
时姝清背对着拘留室的摄像头，强迫着抱着头的林巧巧把头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
林巧巧看着时姝清的眼睛，慢慢的，不再挣扎，恢复了平静。
“当年是你换了孩子吗？”
“是的。”
“为什么？”
“表哥说他的孩子患有严重的遗传病，问我能不能在医院丢掉这个孩子，我看这个孩子长得可爱，不忍心让她自生自灭，正好最近好像有位富有的夫人也生了一个病弱的孩子，我看那位夫人家应该有足够的钱帮表哥的孩子治病，就提议要不把两个孩子换一下，那位夫人长的很好看，孩子也应该很好看，长大后也可以换婚，给我侄子找老婆，或者留给侄子当老婆都可以。”林巧巧回忆着。
时姝清脸色变冷，她只知道换孩子，没想到这群人还想着让小骗子给她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巨婴哥哥当童养媳。
“你为什么后来又要辞职离开？”
时姝清问完后，林巧巧抿着唇，在凉爽的空调房中，脸上有汗滴滑落。
“为什么要辞职离开？”时姝清又问了一次。
上一次，林巧巧说的因为良心受煎熬，她是半点也不信。
“因为……眼睛。”林巧巧艰难的吐出了四个字，脸色极为难看，就像是受到了什么酷刑一样。
“眼睛？”时姝清想起，第一次见面，还有第二次的时候，林巧巧似乎一直都在躲避着小骗子的视线。
林巧巧没有说话。
“什么眼睛？”时姝清继续追问着。
“黑……”林巧巧张了张口，却是怎么都吐不出完整的话语，她脸上的汗水留下的更多了，就像是在外面暴晒一样。
“什么眼睛？”时姝清没有一点同情，再一次追问，眼中的暗金色逐渐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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