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主动问：“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盛菏又嘻嘻一笑：“还是你懂我。”
她的手按在手机上：“给你看张照片行不行？”
“行。”郁兰汀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于是盛菏解开屏锁，露出早就准备好的那张图片给郁兰汀看。
是盛菏在郁兰汀的办公室里，跟电脑屏保的自拍。
郁兰汀看完后点评：“拍的挺好的。”
盛菏：“还有呢？”
郁兰汀：“还想让我说什么？”
盛菏恨铁不成钢：“还有内容啊！”
“哦，你挺可爱的？”
盛菏鼓着嘴：“还有荷花啊！荷花！”
郁兰汀有样学样，意味深长地重复：“哦，荷花啊。”
你来我往的，木头就是不开窍，简直堪称郁兰渚分渚。盛菏累了，只好点明：“我叫盛菏，第二个字和荷花的荷同音，你现在把荷花设定为每天一开机就能看见的屏保……”
但是这么说出来，就一点都不浪漫了啊！
盛菏崩溃地抓了一下头发，索性自暴自弃：“算了算了，我没话跟你说。”
她想解开安全带，手忽然被人按住。
郁兰汀倾身过来替盛菏解开，安全带顺着肩膀擦上去，郁兰汀的手却还按在盛菏手腕上。
“真没话跟我说？”
这个距离足以让盛菏想到她们在韩松家楼下的那次亲吻。这样想来，似乎郁兰汀从未对她保持过社交距离。
盛菏不自主地小声说：“有。”
从今天看见那张屏保开始，盛菏想到很多她们在一起前后的细节。她本来攒了一肚子话要说，现在被郁兰汀逗地恼羞成怒，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哎郁兰汀。”盛菏叫道，“你默默做了那么多事，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提？”
“我提了。”郁兰汀轻声抗议。
“只提过一次，见我没有反应，就不打算再提。”
家里的密码锁是盛菏生日，iPad屏锁密码是盛菏生日，现在再加上办公室电脑的屏保荷花。
盛菏歪着脑袋看郁兰汀：“你是不是害羞啊？”
“没有。”郁兰汀先是否认，然后低下眼睛，掩盖住眼中忽然涌上来的情绪，在盛菏的默默注视下，吞吞吐吐说，“我只是觉得，可能你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她舔了舔唇，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局促：“都是很小的事情。”
她这样的回答与神态，忽然让盛菏想起来小时候的一些事。正如郁兰汀所说，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
盛明明爸妈常常让她多学学郁姐姐的细致、分享、踏实，有一年暑假盛明明蹭去郁奶奶家找郁兰汀玩，她跟兰渚两个人小朋友被领到郁兰汀房间里，坐在书桌前的人并没有回头，大人们支使她：“兰汀是姐姐，要照顾弟弟妹妹们。”
盛菏看见对方正在写作业，闻言道了声好，叹口气转过来问两个小朋友：“要我陪你们玩吗？”
厌学的小朋友们当然想玩，那个下午郁兰汀的房间里始终吵吵闹闹。
后来天色晚了，大家各回各家，盛明明临出门前听见韩阿姨压着火气问郁兰汀：“你今天的作业怎么拖到现在还没完成？”
盛明明并没有听完后续，郁叔叔打开门温和地对她笑笑，拉着她的手送她回家。
第二天盛明明找郁兰汀问她昨晚是不是挨骂了。
她急迫地在郁家长辈面前争辩：“是兰汀姐姐陪我和兰渚玩，才没能写完作业的！”
但大人们只是笑眯眯地夸她懂事，然后揉揉她的脑袋说：“跟小菏没关系，兰汀是姐姐，她肯定得带着你跟兰渚的。”
之后在单独相处中，反倒是郁兰汀来安慰盛明明：“没关系，只是小事。”
郁兰汀带着笑的唇角衬地盛明明更加委屈：“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们啊？”
“过程……并不重要，我妈妈看中的是结果。”郁兰汀把盛明明没忍住的眼泪擦掉，犹豫了一下，也有点委屈，却尽量克制着，“这样的小事没有解释的必要。”
可是，你不解释，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很多年后，盛菏常常会后悔自己当年太小，没办法跟郁兰汀说出这样的道理。
现在盛菏长大了，也终于懂得郁兰汀当时的处境。
所谓的，被大人忽略掉的细节。于是孩子长大之后也学会沉默。
“可是我都看见了。”从当年的记忆里出来也只不过是一瞬的事，却好像从此处看见郁兰汀二十多年的人生。
盛菏又重复了一遍：“这些是因为我都看见了，所以我知道你做了这些事情。但如果我没有看见呢？”
如果她没有看见，郁兰汀也不解释。
那么盛菏会不会像当年的韩阿姨一样？
盛菏抓住郁兰汀的手，近乎迫切地恳求她：“郁兰汀，以后做了事情，要说啊。”
·
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郁兰汀忙地脚不沾地。盛菏也忙，有好几门选修课要在这个月结课，她忙于赶结课论文，还要应付主课。
这样的压力在六级考试结束后戛然而止。盛菏出了考场，东张西望几下，满眼都是乌压压的人头，路过的女生在跟朋友抱怨这次翻译题有多离谱。
盛菏等着手机开机后联网，在关机的这短短几小时内，微信里涌进来十几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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