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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命_一天八杯水【完结】(44)

  一切完成,邬引玉随手丢开帕子,攀住梯子便往上爬,坐到最顶上张望起那根麻绳。

  据宋有稚说,二十三年前那女人来时就不是人,既然不是人,那为什么要在邬家求死?

  传言里,人死后成鬼,鬼死后成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这“聻”、“希”和“夷”到底是什么东西,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在古书里,“聻”可是比鬼祟更可怕的东西,也难怪宋有稚和邬其遇会被吓着。

  邬引玉缓缓站了起来,伸手够到那根麻绳,用力拽动几下,依旧没能扯落。

  黑暗中,她将麻绳套到自己的脖子上,心脏失控般剧烈跳动。

  麻绳上的灰沾上她的手和脖子,她浑不在意。

  她一心想着,只需从梯子上移开腿,她的脖颈就会被紧紧扼住,从而体验到将死的窒息。

  邬引玉闭上双眼,天旋地转一般,眼前景象随之大变。

  那是二十三年前的神堂,灵案和先人们的牌位尚未摆放在此,通风口下摆着一张简陋的铁床。

  铁床上的被褥铺得平整,好像不曾被使用过,整个房子连一丝活人的气息也没有。

  麻绳,眼前的麻绳绷得紧很紧,似乎正有人在此处自缢。

  但上吊者没有挣扎,因为麻绳不曾曳上一下!

  邬引玉看不到一个人影,更觅不见鬼祟。

  忽然间,她两脚打滑,从梯子上跌落,整个人被悬在半空,眼前种种随之又变,她的神识被拉回了现世。

  邬引玉浑身气血直往头顶涌,猛甩动双腿。

  梯子嘭地坠地,竟被踢翻了。

  门外有人猛拍起门,保洁推了几下没能推开,大喊道:“谁在里面,是邬小姐吗!”

  邬引玉哪应得了声,眼前昏黑一片,近要失去意识。

  一股寒意沿着她的脊背上爬,像一只轻柔至极的手。

  保洁阿姨喊门无果,生怕邬引玉在里面出事,又担心是贼人进了邬家的神堂,索性撞起了门。

  神堂的门本就单薄,虽然上了门闩,到底还是锁不住,保洁一个趔趄就撞进去了。

  门开的一瞬,邬引玉从悬梁下坠落,沉沉跌在地上。

  她发簪脱落,头发披散着,捂着脖颈一个劲干呕,在地上伏了许久才听得清阿姨的声音。

  那根麻绳是在她坠落的时候跟着断的,此时正弯曲地“躺”在她的手边。

  “邬小姐,您怎么这么想不开啊。”赵辛梅吓得面色全白,拉开邬引玉的手检查起她的脖子。

  那道勒痕上血迹分明,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邬引玉余光瞥见那根麻绳,撑起身往手里捞,仔细查看了一阵。

  原就脏得不成样的麻绳上竟还沾了几个浓黑的印子,新鲜的,墨迹未干。

  赵辛梅还诧异这绳子是打哪儿来的,伸了手本想把麻绳取走,却被邬引玉挡住了。

  邬引玉笑得突然,轻轻一哧,笑得赵辛梅脊背发凉。

  别的事情尚未探寻明白,但她倒是弄清楚了其中一点隐秘——

  那团墨气不单不伤她,还怕她死。

  “邬小姐,您还这么年轻,何必……”赵辛梅面露难色,小心打量起邬引玉的神色。她在这里干了多年,自然清楚宋有稚忽然发疯的事,也不知道这疯病是不是会传染。

  邬引玉摇头安抚般翘着嘴角,声音又哑又柔,“没事,刚刚被那绳子一勒,我就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就好。”赵辛梅连忙扶她起身,睨着她手里的绳索说:“邬小姐,这绳子给我吧。”

  “不用。”邬引玉站稳了身,又闷闷咳了两下,“绳子我自己处理,你把梯子搬出去就成。”

  赵辛梅只好把梯子搬走,走几步回一下头,生怕邬引玉又做什么傻事。

  地下室的门理应是锁着的,可赵辛梅一推就推开了。她战巍巍放了梯子便飞快跑了出来,喊着邬引玉的名字问:“地下室的门是您开的吗。”

  邬引玉走出神堂,把门锁上了,拿着那根麻绳回头说:“是我,忘记关上了。”

  赵辛梅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问:“小姐,您那卧室还需要打扫吗。”

  邬引玉寻思着墙上的墨迹已经不在了,索性道:“你去吧,麻烦了。”

  赵辛梅“欸”地应了一声,没想到今儿打扫房间,竟比平日更要胆战心惊,因为邬引玉一直站在门外看。

  邬引玉倚靠着门框,寻思着那团墨气会不会忽然出来。

  但它没有,直至赵辛梅离开,也没有再出现一次。

  夜里九点过,邬挽迎才从公司回来,刚进门就喊了邬引玉的名字,声音喊得极大,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

  邬引玉大致猜得到,邬挽迎为什么这么急。

  赵辛梅的工资是邬挽迎发的,傍晚时发生的事,她多半要和付钱的老板说。

  所以在听见叫喊声时,邬引玉只是不紧不慢地出了房门,托着烟杆往栏杆上一伏,呼出一口烟说:“在这呢。”

  邬挽迎身上带着老一辈人才会有的含蓄和古板,仰头说:“可以和你聊聊吗。”

  邬引玉颔首走了下去,手上似乎还拿了别的东西,一边说:“如果你想和我聊傍晚时神堂的事,那你直接开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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