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忽然勾起了嘴角。
恰好这时,元今羽回到了她对面的座位上,瞟见了她的笑意。
她看得出来对方在好奇中隐藏的怒意,然而到整顿饭结束,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她先打破了沉默的较量,在厨房背对着餐桌洗碗时,听到了元今羽往外走的声音。
水流击在瓷盘上,飞溅出几滴不守约的水滴。她抬眸,从通风小窗正看到女人出门的背影。
她又一次笑笑,元今羽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在笑什么。
刚才在餐桌前想起同学的议论,她暗生出一种不齿的优越感,只有她看到了,元今羽一点都不幸福。
在往后的日子里,她的这条论断不停有新的细节加以佐证,那顿早饭过后,她们几乎没再见过面。
她刚到别墅,都还没见过男女主人,不方便到处乱走,每天除了三餐就很少出卧室。
元今羽不是每天都回家,有时就算回来了,也已经到了午夜。
唯一的交集是她们的房间都在三楼,有时姜涞复习到忘记时间,会听到元今羽关卧室门。
一周后,她表舅和表舅妈从医院回来,他们几人才一起吃了顿饭。
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为姜涞培育出一颗敏感的心,所以仅是看到那天的座位,她就模糊预知到姜赋把她从小城叫来的原因。
通常只会坐一人的长条桌桌头,并肩坐着夫妻两人,元今羽坐在元希左侧,她则被安排在姜赋的右边。
她好像看到了宽得有些不合常理的桌子中间,正有一条无形的战线。
很像华贵奢靡的地毯下,藏着的那条不为人知、破败不堪的暗道。
什么夫妻恩爱,双方平等,所谓的两家情深义厚,儿子女儿各随父母之姓的模范家庭,只不过是个做给外人看的幌子。
事实就是,由于元今羽她哥昏迷,姜赋为了稳住股权,必须要找一个随自己姓的后辈,坐在餐桌的这一边,以便形成这种诡异的平衡。
姜涞就是那个不知运气是好是坏的砝码。
这并非单是她的猜测,饭后,她被姜赋叫去了书房。
和元今羽一样,她的父母在吃饭时也很少说话,除了几句不咸不淡寒暄,便仅有碗筷贴蹭时细微的一响。
但很显然他的目的极为明确,等她关了门,便直截了当地开了口:“找你来,是因为你在同辈的孩子当中比较合适,高三你就在北城插班,毕业后我会送你出国,可以学的专业我已经选好了,你到时候从里面选一个。”
用意直截了当地摆在台面上,甚至不用姜涞多思考,比照本宣科都更要直白。
选她来的原因不言而喻,在同辈之间,她没有不好说话又贪婪无底的父母,还是以后不大可能会对姜铎威的地位产生威胁的女性。
反正只会被当成傀儡,随时都要做好当元今羽的竞争对手醒来后成为弃子的准备。
八年前的姜涞,好像可以比现在更平静。
她很自然地接受了所有的安排,在这栋经常空着的别墅里,仅和元今羽保持着间断性的合住关系。
一晃过去一个多月,她兀自觉得可笑,没想到自己不论在哪儿都会把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唯有在第一次月考来临之前的那晚有变,那天她早早入睡,很怕会影响第二天的状态。
插班的生活起初过得并不特别愉快,但她没空去在意不友好的眼神,只希望这次不要考得太遭,又被送回更加窒息的小城。
然而从她躺下后,就不断听到从琴房流过来的琴声。
自她搬进来以后,就没怎么见元今羽在家练过琴,可这晚的琴声,从十点开始,一直持续到十二点半。
不仅没有减弱,她甚至听得出来,旋律和音量都被演奏者加入了无穷的恨意及报复。
她又忍了半个小时,去厨房找了一把刀。
男女主人那段时间都不在家,连两位阿姨都前后请假回家了。
她先是在二楼的琴房前试着转了下门锁,又敲了一会儿门,持续尝试无果后,果断地举起刀砸在了锁上。
几下过后,门可以推开了,她却有些后悔,自己兴许该忍一晚的。
屋里没有开灯,月光泼在元今羽本就白皙的肤质上,混在从没停下并还在持续不断的琴声当中,令姜涞明白,今晚她是不会停下来了。
在此之前,姜涞没有直面过元今羽弹琴的样子,只有偶尔扫过几眼视频。
到了此时她才明白,那些说元今羽生来就属于钢琴,灵魂的另一半寄生在琴键上的传言,全都是谬论。
钢琴和她并没有相融,反倒是隔着无限距离,哪怕她生动的手指正在上面不断沾点,在姜涞心里,也是相隔遥遥。
她没有去劝停,把刀带回了卧室,第二天考完就给琴房换了一把锁。
从没有人再提过这件事,她也以为事情就此打住,不料一个月后的期中考试前,琴声又准时在深夜腾跃。
她的耐心被削减了不少,只忍了半个多小时,就拿着换锁时多配的那把钥匙开了门。
而后一鼓作气地走到琴凳旁,不受控制地握住了元今羽的手腕。
后来她始终觉得那间琴房一定被人下了蛊,不然不仅会让元今羽像是被上了发条,还会让她失了理智。
琴声终于停下了,姜涞绝望地闭上了眼,她知道,自己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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