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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臣_常文钟【完结+番外】(202)

  搞不好会要命。

  “好,记住了。”许多出门的知识都是狮猫儿姐姐传授,吴子裳背起小包袱与狮猫儿拥抱相别,再多话语也表达不了离别的心。

  该说的总有说完时,也总是说不完,吴子裳选择走水路,也是因为船有规定起锚时间,再不舍也要往前走,不能回头。

  吴子裳在船家伙计的催促声中独自登船,赵家兄妹三人目送小妹离开,陶夫人躲在马车里哭泣,吴子裳强忍着没有再流眼泪。

  舍不得么?舍不得,但也要知道人天性其实凉薄,只要拿更好的来换,就一定会舍得,所以叹人世之事,终非人世所可尽。

  .

  三层高货船队伍劈开江水浩浩汤汤沿江而下,船过无痕,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又两日,赵睦当差归都,近月底,刘启文张罗大家聚会。

  吴子裳离开后,刘妍妍也不再跟着来凑热闹,席间没了女眷,刘启文等人终于放开场子耍,甚至不再去那清汤寡水的地方吃饭。

  这回安排在一个叫“喜红袖”的烟花巷,丝竹管乐,轻歌曼舞,凌粟从最初的拘谨变成现在的从容应对,似乎席间终于没了女眷束缚,连赵睦身旁都坐了位漂亮姑娘劝酒,只有高仲日仍旧像个木头,坐在那里只是低头吃喝。

  胡韵白和桂生在与几位姑娘划拳,输了的要么喝酒要么听赢者话让干什么干什么,桂生总输,总被罚脱衣,身上此刻只剩条裤,再脱就光了。

  凌粟和刘启文端着酒在聊天,刘启文有生意需要走礼部的路子,有熟人好办事的优势此刻显现出来,高仲日似乎有心事,只管低头吃,不时和赵睦喝杯酒搭腔说两句话。

  坐在赵睦旁边的姑娘也给赵睦劝酒,大公子来者不拒都喝,眼睛很快浮上层湿漉漉水雾,瞧着是有几分醉意了。

  烟花柳巷客来此无非为寻欢作乐,花样再多也逃不过“吃、耍、睡”三步,见赵睦似有醉意,身边姑娘开始动手动脚,心想男人都是这样,无论看起来多清贵端方,趁着他有几分醉意时,稍加撩拨他便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没了半点矜持好贵,似头畜牲,只顾发泄欲//望,哪怕这位赵公子俊美清隽,也依旧逃不了男女欢//爱。

  女子被调教得出色,侍奉虽不如桌对面划拳的火热,却也正在循序渐进,成功摸进衣襟的手柔若无骨,正要再往里进去摸索,忽被温柔地捉了出来。

  “会唱《琉璃钟》么?”在满耳靡靡后//庭//花曲中,赵睦捉出女子手,偏头问这个据介绍是个新人的姑娘,“李长吉的将进酒,琉璃钟。”

  女子不慎望进赵睦眼睛,霎那间她觉着似乎瞥见了幽深的黎明,瞥见逝去的昨天,以及无法领悟到的一切。

  “……会,”女子话语磕绊起来:“会唱的。”

  勾栏瓦舍烟花柳巷里,哪个卖//身卖艺的不会天南海北的曲子?只要能取悦客爷,他们什么都得会。

  赵睦笑,笑靥如花,梨窝深深:“善也,何妨我操琴,姑娘唱曲《琉璃钟》?”

  高仲日在旁拊掌:“琉璃钟好,趁景,很比那个下流的什么十八摸好听哩。”

  再往旁边,正和凌粟说话的刘启文抬脚踹高仲日,“十八摸怎么了,就你清新脱俗!”

  高仲日回踹过去:“成天听个摸胳膊摸腿摸奶//子,就他妈你高雅!”

  赵睦视而不见,起身去那边试琴。

  “不跟你辩雅俗,”在宫商角徵羽几调各试音响过一次后,听过赵睦操琴的刘启文哼哼道:“雅俗共赏才是真正风流名士,长源难得有兴致操琴,大家好好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曲有误,周郎顾’。”

  凌粟在旁笑,彼时潺潺琴音已从赵睦指尖流淌出来,前调而已,一床再寻常不过的琴便已被弹奏出名琴风范,连退到旁边的琴师都听得两眼放光。

  骨节分明的手不紧不慢拨动琴弦,前奏缓进后,女子的歌声慢慢入调。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珍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屏绣幕围香风。

  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歌声随着变调唱了两遍,头遍是北方豪迈直爽的基调,二遍是江南温婉柔转的呢喃,分明唱的一副绮丽熏人酒宴图,却莫名听得人想哭。

  乐事托悲,不过如此。

  “长源在难过什么?”刘启文忽然低声问高仲日,“你和他一处当差,别他妈告诉我你不知道。”

  高仲日仔细回忆,摇头:“没有啊,他不一直都是这样?”

  凌粟把脑袋凑过来:“明显,他不开心。”

  “有吗?”高仲日疑惑地望向那个正在抚琴的人。

  “怎么没有,”凌粟道:“你们看他,就差把不高兴仨字写脸上了。”

  高仲日疑惑地再看过去,啧,那不是和素日一样么,平静温和,波澜不惊。

  “欸,长源,”刘启文隔过大半间屋子在歌声中唤:“不开心么?怎么把琴奏得荒凉?”

  赵睦勾了下嘴角。

  大约是,熟悉的人离开,留下的总会觉着荒凉吧,一片荒凉。

  作者有话要说:

  卷二完。

  凌粟日记:

  长源他是没有后路的,感到失败受挫时,不见光明前路时,他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避风港”,他那性子清冷又倔强,遇到艰难困苦也好,撞破头受伤也罢,都不会生出“就这样回家好了”的想法,他的家非是退路,而是肩头另一副重担,我见过他站在路中间的样子,就那样两手空空独个站着,一声不吭,身后没有灯火,身前白雾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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