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苍海面无表情地坐在矮沙发上,天色逐渐暗下来,她挺直的身影似是有些疲倦,桌上的饭菜一点未动,凉的结了块。
只有她一个人的小房子里暗沉沉一片死寂,跨过窗外就是万家灯火,对面楼的小孩子在看动画片,楼下的铲雪车嗡鸣阵阵,隔壁的夫妻吵着架像是你死我活。
她一动也没有动,像是溺在时间。
她曾经整个高四都没睡过什么好觉,她曾经因为性子太倔无数次碰了壁,她曾经为了不知能否到来的明天赌上虚无缥缈的希望。
那么多的曾经她都不觉得累过。
她走她的路,从来没有回头。
可如今她带着满身疲倦,如此覆水难收。
她有错,关简有错,梁芋有错,梁秋收有错,甚至她妈妈也有错。
谁都可以有错,唯独关山月没有。
她只是不被期望的出生,不幸福的长大,可能唯一的错误就是在年少的时候喜欢上了她。
可我却伤害了她。
我在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冷眼旁观?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我为什么没有看到她的努力?我为什么让她独自一人承受那样的真相?
她终于动了动,抬手敷上半阖的眼眸。
我到底在做什么。
黑暗里她的身影单薄消瘦,窗外的雪没有停,冰箱里陈列着酒。
她惘然地举着玻璃杯,是不是要忌酒来着,好像吧。
她以前很少认真听关山月的话,觉得幼稚,考虑不周,原来不是,是她太过傲慢。
她忽然想起那一次落地窗前和关山月四目相对,酒洒出一些在指尖。
会得什么来着?心肌缺血?
缺就缺吧。
她还能缺什么。
雪一直在下。像是要埋没小半个京城。
这里从来没有夜晚,小区里已无行人。
季语棠家。
季语棠靠在沙发上说,“你在我这儿待着可以,能不能不要把我的可乐喝光!”
“你家又没有酒。”关山月被呛了一下,轻轻咳了一咳,微红着脸又往嘴里咽。
“有是有,贵得很,贵宾才能喝,你这小东西一口就得醉。”
“那就两口。”
电视机前按关山月的要求放着恐怖片,阴暗的场景时不时冒出突如其来的画面。
季语棠横她一眼,“真当你苦酒入喉心作痛呢。”
关山月笑了一笑,“你这句话,她也说过。”
“靠,你的文字还爱她。真不知道你们啥时候能折腾好。”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季语棠叹了口气,她还记得以前,关山月偶尔在她家住的时候,两人你看你的小说,我打我的游戏,各干各的却也能聊到一块儿。
有一次关山月玩儿着玩儿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怕她着凉,费了八劲儿地哼哧哼哧抱她起来想送回客房。
没想到她眼尾似有泪水,朦朦胧胧中极尽温柔地念着,“纪......”
可把季语棠吓了一大跳,这娃子怕不是暗恋她吧?!
她只是把她当半个妹妹或者女儿之类的,可怕那种“我把你当妹妹你却想上我”的剧情了。
后来怕伤害到她脆弱的小心灵,十分小心地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原来她念的纪不是她这个季,季语棠才放了心。
现在看她这副模样,可怜见的,还不如念她这个季呢。
关山月又开了口,“你知道吗,今天我上手术台的时候听到刘医生说,他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姓纪的女人切动脉瘤。”
季语棠看她,她继续说,“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以为是她,后来看见她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又松了一口气。”
季语棠目光转向电视,恐怖片好像要进入结尾,天开始亮起来。
“如果再和她待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了。我一定会原谅她的。”
“可是我怕了。”
“我真的怕了。”
季语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
念旧、心软、不计较回报,付出的时候全心全意,被辜负后虽然记仇想要报复,但还是于心不忍。
关山月啊关山月。
关山月突然猛地一颤,季语棠被她吓得一抖,“怎么了?!”
她捂着眼睛说,“不是结尾了吗?那个娃娃怎么还没死!!吓到我了!!!”
季语棠笑出声,“你情绪转化太快了吧?!你怕还非要看!怪谁啊?”
“反正不怪我。”她说。
第二天关山月还是照常上班,刚做完手术的姜澄见了她说,“关关,还好嘛?”
上次见了那个女人之后姜澄有些紧张地问她有没有出什么事,关山月听了她的语气都觉得纪苍海好像是个随时要发狂的杀人犯。
见她比自己还要紧,关山月笑着说,“我没事啊,最近住在季语棠家。”
姜澄似是才放下心来,“那就好,等轮休我们出去吃东西逛逛吧!”
关山月应她,她接了个紧急电话就急匆匆地又要上台,关山月照旧去了查房。
最近收的那个病人各项情况尚且良好,有做手术的条件,于是她找四十二床患者聊了聊房颤射频消融术的手术风险,“这个手术创伤小、恢复快、能根治,但是由于房颤发病机制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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