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裴芸听罢，站定脚步，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周遭嘈杂的车流声和人声把她的思绪搅得一团糟，想问结果的话语卡在嗓子眼，却在张嘴的一瞬没了声音。
韩安歌抬头，看妈妈像个木头人一样，呆愣愣地站着，于是拽了拽妈妈的手，带她往幼儿园门里走。
韩裴芸跟在安歌身后，她猛然想起，之前顾景晗跟自己说每一次的结果，好像都是这种语气。
一副轻松无所谓的语气，一副刻意把所有悲痛掩盖起来的语气。
“喂？”顾景晗以为是韩裴芸那边信号不好。
韩裴芸忙说：“我在。”
“妈妈，我进教室啦。”韩安歌看妈妈忙着打电话，挥了挥手自己进去了。
韩裴芸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地和安歌说了声再见。
“我现在过去，你先不要跟我讲。”握着车钥匙，心不在焉地走向幼儿园大门口。
远远的，她看见了叶晓雨的爸爸叶腾，他也看见了自己，可能因为前段时间告知他自己有家庭的事，笑得有些尴尬。
韩裴芸无心回应他。
“我是想告诉你……”顾景晗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着。
又来一套！完全起不到安慰的效果。
呆滞地拉开车门，浑身瘫软下来，狭小的车厢让她透不过气。
迁怒的话跟着脱口而出：“不要说了！”
顾景晗不管她的阻止，平静地说下去：“一起过年吧。”
韩裴芸怔住，泪水已经湿润了眼眶，还没来得及漫出来，她憋不回去，干脆闭上眼睛让它滚落下来。
顾景晗担心自己的表达不够明确，又说道：“栎栎这阶段的疗程效果很好，医生说已经有缓解了，下一个疗程开始前，可以住在家里。”
“你早说啊！”韩裴芸责怪道，她现在满心欢喜，却止不住地哭。
“你不让我说啊。”顾景晗向她邀功，“医生告诉我结果的下一秒，我可就给你打电话了。”
韩裴芸气呼呼的，语气听来仍是不买账：“你等着！”
顾景晗不以为意地笑道：“等着了。”
二十分钟后，顾景晗等到了韩裴芸，她站在走廊上和周勤交代晚上年会的事，随意地偏过脸，恰好迎上朝这里急急走来的哭包。
“等我一下。”顾景晗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笑着张开双臂，让早已哭红眼睛的哭包在自己身上寻找慰藉。
韩裴芸扁着嘴，神情很是委屈。
“你吓死我了。”她望着顾景晗哀怨地说，揉着眼睛走向她，用力抱紧，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都开始泛滥了。
“没事了。”顾景晗顺了顺她的背。
“吓死了……”韩裴芸恨不得咬顾景晗一口，嘴唇贴在她细嫩的脖颈皮肤上却舍不得，闷闷地发泄情绪。
病房里的王阿姨听外面一口一个吓死了，寻思出去看看热闹，结果一出门，看见顾景晗和韩裴芸抱在一起，一个哭一个哄，难舍难分。
这不是她一个老阿姨该看的，王阿姨一看就后悔了，赶紧回房装隐形人。
“是韩妈妈来了吗？”顾芷栎听见了韩妈妈的声音，急于向王阿姨求证。
“是啊。”
王阿姨话没说完，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硬是把韩妈妈从妈妈的怀里拽开，让她抱抱自己。
韩裴芸眼睛红通通的，抱起栎栎，给她打气：“这是阶段性的胜利！”
顾芷栎学着韩妈妈的表情，郑重地点头：“胜利！”
电话那头的周勤等了半天，怀疑大老板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也是万万想不到，不通人情的顾景晗能对女朋友宠到这种地步。
她真是羡慕死韩裴芸了。
顾景晗把手机放回耳边，眼睛仍望着对韩裴芸亲昵个没完的栎栎，嘴角始终挂着浅笑。
“顾总？”周勤提醒道，自己还在。
“演讲稿发我的邮箱，下午的会议我会过去，辛苦你提前把相关材料准备好。”
“好的。”听顾景晗说要来公司，周勤贴心提醒道，“顾总，您可得从地下车库上来啊。”
“怎么了？”
韩裴芸带着孩子进屋了，顾景晗想等打完电话再进去。
周勤紧张兮兮地提起：“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看过一个视频，在公司楼下拉横幅的，和金岸天景的爆破案有关？”
“记得。”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堆贪得无厌的人不接受合理的赔偿，无事生非，“这多天了还在闹？”
“按照您的指示，每人的赔偿金比行业标准多了二十万，基本上都谈妥了。”
顾景晗会意，说到基本二字，就有个别没谈妥。
“就是视频里被采访的那个男人，谈过三次，开口就是一千万。”
顾景晗嗤笑了声：“不可能。”
“这人每天上下班时间都会蹲在公司楼下，保安赶过很多次，碰都没碰，他反过来报警说保安打人。”周勤说起来也无语得很，和大老板倒苦水，“警察说人家不过站在楼下的花园里，公共场所，我们不能赶人家走。”
顾景晗不以为意，反而有些好笑：“他真要找我？”
“是，在他看来，之所以一千万拿不到手，是因为和他谈的人都不是管事的。”周勤没好气地说完，意识到下属的姿态没摆正，转而端正了态度又说，“顾总，你留心点，我觉得这人精神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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