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快管管娘,娘她——”
兰大人一身缟素地出现在灵堂门口,神情肃穆:“让她去。”
他从袖口抽出一把短刃,亲自将削铁如泥的匕首交到夫人手里,他面色沉痛,不忍多看:“去罢。”
“爹,爹你这是?”
兰夫人疯了似地跑出高门大院。
兰大人疲惫地望着她的背影,脚步沉重,同样没理会女儿,摇头叹息地走向别院。
兰家小姐傻乎乎愣在那,倏地掩面痛哭:大哥不在,这家里没人肯在乎她了。
别院的门打开,兰大人佝偻着背迈进去:“义兄。”
“你还是来了。”
“我……我咽不下这口气,羡儿……”他喉咙哽咽,短短几天两鬓生出刺眼的白发。
“羡儿还年轻……”他双腿弯折,膝盖结结实实地跪在地:“求义兄帮我报仇,求义兄帮我!”
“我帮不了你。”草戾脸上的刀疤颜色看起来更深了些。
兰羡之会败在十四岁的少年郎手上,这是出乎他意料的事。
原以为最差只是后半生好侄儿无法习武,不成想上了擂台,连后半生都赌没了。
更没想到的还在后头,他问:“你知道谢行楼吗?”
兰大人面如土灰:“那是谁?”
“罢了,我忘了,你不了解江湖事。”
草戾沉声道:“我帮不了你,【草楼】也帮不了你。铸器大师谢行楼,她发了武林帖,不准江湖人士动池家子一根毫毛。她是谢行楼,她要护的人,没人不给面子。我也一样。”
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的楼主,同样是偷偷爱慕谢行楼的一员。
“义弟,这别院为兄不要了,后会有期。”
一阵风吹过,别院再无男人的身影。
兰大人悲戚地蹲在地上,开始反省事情究竟为何陷入这等凄凉田地?
他们兰家书香门第,嫡子乃状元之才,一眼能瞅见的光明前程,是从何时变得不同?
记忆回到几月前羡之被召进宫,突然得陛下重用,从那时起,他的儿子成为陛下逢人便会夸赞的宠臣。
可悲今时今日他才明白,何为宠臣?
得宠在一日,失宠仍在一日。
羡之尸骨未寒,陛下待兰家态度之冷,属实寒了他的心。
如今细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贪功冒进做了陛下掣肘将军府的棋子。
悔啊!
最后的期望被粉碎,兰大人回到书房草草写下一封信,悬梁自尽。
富贵名利一场空,斗不过,终究是斗不过。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兰大人心灰意冷,双脚悬地,挣扎痛苦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
天亮薄雪,回府途中,池蘅眼皮乱跳:“姐姐,咱们快点回罢,呆在外面总觉得不安生。”
她对危机的直觉比常人敏锐,说起来很玄妙,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有些人生来福运深厚,是以才会有上天眷顾一说。
清和被她扶上马车,不放心回头望,却见兰夫人双眼发红手持匕首朝阿池刺去!
看清她瞳孔的变化,池蘅步子错开,避开兰夫人疯狂一击。
“偿命!为我儿偿命!”
“是你?”
池蘅不费力地将人制服,匕首掉落在地。
无意与死了儿子的妇人为难,懒得多费口舌与她辩白。
生死斗本就是要生出生死,兰羡之自取灭亡,不值得怜悯。
她挥挥手,围上来的护卫散去。
兰夫人白日持刀偷袭池小将军的疯狂举动,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这事可大可小,往大里说,触犯大运朝律法,往小里说,是妇人一时被仇恨冲昏头脑。
这事单看池家如何解决。
兰羡之死在比武招亲的擂台,兰家与池家成了死仇,对仇人心软,便是对自己狠毒,池蘅眉头一蹙:“去报官,就说……”
砰!
说时迟那时快,兰夫人挣脱束缚,一头撞死在马车,鲜血溅了满地。
看管不力的小厮被小将军狠狠瞪了眼,骇得腿脚发软。
马车溅得到处是血,池蘅打心眼里气恼:怎么兰家人都喜欢找死呢?
她放下怀里的虎崽,声色缓和后这才开口:“姐姐,马车脏了,咱们同乘一骑。”
“好。”
帘子挑开,看到外面血腥的画面,清和不为所动。
长街两旁的路人对兰夫人之死交头接耳,一向多话的池蘅罕见地保持沉默。
对此事,她没什么好说的,说多了晦气!
一路上清和心里不知叹了多少回,她们头回约会的日子是不是选的不太好?
一桩又一桩,前者有惊有喜,后者是半点喜气都没有。
晓得小将军的内心其实比寻常人都要强大,她放松身心倚靠在池蘅怀抱,悬在马脖子的铜铃叮叮当当响了一路。
马儿在前头跑,虎崽跟在后面跑。
将军府大门敞开,门子见了跟在马儿后头的白虎崽,登时笑开:这就是小将军在【兽园】驯服的那只虎?看起来甚是漂亮威风!
进了门,池蘅满肚子心事不知扔进哪条河,所有的烦恼被水流冲刷地干干净净。
她率先下马,站定,回身伸出手搀扶清和下来,手不经意搭上那截细腰,她笑吟吟,脑袋凑过去贴着人耳朵低语:“是姐姐家的饭菜不养人么,怎么一点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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