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见他落泪,像是被吓住,伤口发疼,又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
清和深夜去的池家。
沈家的事隔着一堵墙池家众人知道的都谁都快,可叹沈老夫人老了老了如此收场。
喂完药清和不急着走,搬了圆凳在床前,一手托腮,和池蘅讲白日发生的事。
她对祖母曾经是有过感情的。也只是曾经了。
那时候小不懂何为冷淡,后来有了清宴,两相对比她才领会在这个家她是不受欢迎的。
没娘的孩子是根草,野草看起来柔嫩,生命力顽强,只消一阵春风,生机就能从土里冒出来。
岁岁年年,春风吹又生。
“我就是那根草,从来不是花,不是瓷器。花是要放在花瓶装饰观赏的,瓷器是放在高处和手心供人鉴赏把玩的。
“人之命数跌宕起伏一眼看不到头,与其自怨自艾自我逃避,不如迎难而上披荆斩棘,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清和趴在床沿笑道:“我也说不清楚,我能说清的唯有只言片语,说不尽你的好。但我若是草,你就是天上的太阳,是春日里拂过的风,干干净净,坦坦荡荡,热烈是你,温煦也是你。
“可阿池啊,过犹不及,你不能被你的‘干净’‘坦荡’误了你。这世间很复杂,权势复杂,爱恨复杂,你说你的刀就是你的道,刀能劈开一条路,能修直一条路吗?
“你是那样与众不同,我想我的话你会懂的。对我可以实心眼,对外人,我愿你圆滑狡诈。那样,就没人能伤害你。
“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我会尽我所能陪着你,护着你,阿池,不要让我失望……”
这夜她趴在床沿和池蘅说了很久很久的话,说到最后何时睡着的都不知。
天色明朗,喂药结束清和走出房门,被池英池艾两兄弟堵个正着。
她眉微挑,两位公子躬身行礼:“多谢沈姑娘救命之恩!”
“不用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池英池艾脸皮发窘,认认真真同她致歉,清和听得眉眼微弯,尤其听到那声“弟妹”,笑容多了份暖意。
她往返池沈两家足足两日,第三日,是她留给池蘅的最后期限。
东方既白。
纱帐内昏迷几日的人睫毛轻颤,缓缓掀动眼帘。
纯阳真气自行在体内流转修复心脉处的暗伤,池蘅盯着上空的床帐陷入恍惚:她这是睡了多久?
她躺在那一动不动,梦境与现实不断在脑袋掀起一场场风暴。
不能再逃避了。
有些事避无可避。
不能糊涂糊涂下去。
要给婉婉一个说法,要让爹娘无后顾之忧。
猫儿喵呜一声跳到她床榻,猫爪踩在柔软的锦被,池蘅摸了把猫尾巴,闭眼思索接下来如何行。
门被推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夫人,我来罢。”
姐姐?池蘅竖起耳朵,紧接着闻到一股米粥粘稠的鲜香。
“辛苦你了。”
“不辛苦。”清和接过小碗,侧坐床沿,吹吹汤勺表层热气,熟稔投喂。
勺尖抵在唇缝,池蘅饿得不行,乖乖顺着投喂咽下香甜米粥。
清和眸光闪动,疲惫的面容忽而浮现一抹惊喜,她故意不作声,喂完粥着手喂药。
熟悉的冷香愈来愈近,池蘅紧张地抓紧身.下床单。
沈姑娘偷偷与之咬耳朵:“再不醒,我就要亲你了。”
“!”
清和放下药碗,柔声道:“还是夫人来喂好了,我有事,先走一步。”
“欸?别走!”池蘅从床榻弹起,光着脚丫子踩着毛毯一口气追到美人身前:“姐姐,姐姐我——”
“阿蘅!”
“兔崽子,你还知道醒?”
池家父子的到来打断池蘅欲出口的话,藉着这机会,清和从容脱身。
“婉婉!”
池夫人为女儿披好外袍:“她就在隔壁,跑不远,不是饿了吗?先吃饭。”
迎上爹娘兄长关心热切的眼神,池蘅心生愧疚,眼尖地瞧见阿娘眼尾增添的细纹,看见爹爹藏在发丝里的一根白发,她扑通跪地:“孩儿不孝,劳至亲挂虑,池蘅此后必痛改前非……”
“好了好了。”池大将军嘴硬心软:“起来,起来!”
“阿蘅,你可要好好谢谢弟妹,她为你才是费心劳神。”池英替沈姑娘说了句公道话,池艾站在一旁连连点头。
池蘅回忆醒来见到的那一眼,问:“她又病了吗?”
“可不是,你有多累人你自己不知道吗?就连喂药都是——”
池艾及时捂了大哥的嘴。
小将军心思一动,耳尖慢慢润红:“婉婉待我,自是无一不好。”
……
回到【绣春院】清和安心睡了个懒觉。
池蘅大病一场,醒来颇有一番感悟。
她内功深厚,醒了就是醒了,心结解开,吃饱喝足清清爽爽洗去一身疲乏,神采飞扬,教人再见她不再揪着一颗心。
金乌西坠,池夫人眼睁睁看着女儿背负荆条翻过高墙跑去沈家院,摇摇头,没说什么。
柳琴柳瑟被这新鲜的打扮逗笑,欣喜她能来。
“姐姐呢?”
“屋里睡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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