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好,笑得比迎春花都要招摇,好奇问道:“婉婉,杀白悦风时,你怕不怕?”
“不怕。”
“婉婉,你看我一眼?”
清和无奈抬眸:“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只要想到留着他少不得会成为阿池成长路上的绊脚石,那他必死。面对必死之人,无需怕。”
“成为我路上的绊脚石?”池蘅不服气:“就白悦风那德行,他也配?”
“他当然不配,所以他被一脚踢开了。”
池蘅笑嘻嘻的:“婉婉,你的机关兽好生厉害,有机会你往我这射一箭,看我能不能躲过去?”
正经了没多久就开始犯浑,清和眉眼不动,手上轻轻用力,池蘅故意扯着嗓子干嚎一声。
她发出一声怪叫,怪虽怪,胜在音色清朗,如泉水泠泠。
此情此景,容不得人不多想,沈清和耳朵微烫,嗔眼看她:“不准乱叫。”
小将军假意呜咽,眼里分明笑意横生,她歪打正着又许是眼神过于好使,问:“姐姐,你耳朵怎么红了?”
“……”
“姐姐?”
“闭嘴。”
被她这么一打岔,清和满心的疼竟真被她闹散了。
羞赧之余,无意瞥见小将军握紧的拳头和额头渗出的冷汗,她想:阿池不是不疼,也不是不怕疼。
她只是……不想让我疼。
刹那间,清和逼回泪意,面上沉静,心头却在发狠。
迟早有一日,阿池受的每道伤,流的每滴血,她要让幕后之人百倍偿还。
“姐姐,药上好了吗?”
“好了。”
这次不等她来,清和抬手为她掩好里衣。
只要不泄露身份,池蘅乐得享受她的体贴温柔。
考虑到清和姐姐到了能嫁人的年纪,她问:“婉婉,你有喜欢的人吗?”
清和俯身的动作一顿,眸光潋滟:“你问这做甚?”
“在想何人有此福气,能得婉婉呵护备至。”
清和失笑,又觉得好气,气她年少懵懂得了姑娘的心都不知,眼尾上挑,情态生出三分冷媚:“不就是你么?”
池蘅一怔,哈哈大笑:“不错,我才是那个有福之人!”
衣服穿好,她探着脑袋凑过来:“姐姐,你方才笑得我甚是眼花缭乱,你再笑一个予我瞧瞧?这次我保管看清了。”
“看清?你怕是看不清。”
沈姑娘转身净手,幽幽启唇:“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何要笑给你看?”
“我是能为你去死的人。”
话脱口而出,愣住的不止池蘅一人。
对上沈清和沉默的眉眼,她挠挠头,心下不解,很是委屈:“姐姐,笑一个都不行吗?”
看着她无辜纯真的眼神,清和在心里问道:非至亲至爱,你凭什么就能为我去死呢?
池蘅得到了她的笑,却始终觉得这笑和先前不同。
具体差在哪,她想不明白。
不过她当务之急是努力养伤,不宜多思,上过药,药效发作,很快昏昏睡倒石床。
看她睡得香甜不曾设防,沈清和敛衣坐在床沿,指腹轻抚她稚嫩白皙的脸庞。
褪去那一身傲骨,峥嵘倔强,阿池,还是太年轻了。
这不怪她。
并不是每个少年人都能在热血激昂的年岁看清自己的心。
多少人糊里糊涂,开心了笑,难过了哭,看不清自己的心,同样也看不清别人的心。
所以会有悔恨,会有遗憾,无论男女。
关好石屋的门,照例往门口撒下一些驱虫赶兽的粉末,她回头望了眼,脚步加快往河边走,准备下河捉鱼。
做好简易的鱼叉,她脱靴去袜,卷起裤腿往浅水河去。
山谷少有人来,风景优美,野生野长。
站在岸上,藉着日光尚且能瞧见里面肥美游动的鱼儿,人站进河水,水波荡开,鱼儿受到惊扰四下逃散。
河水清凉,清和忍耐着将自己站成一棵树。
她没阿池厉害,在这事上唯有用笨法子。
杀敌讲究一击必中,捉鱼也是如此。
见她很长时间没动弹,有胆大的鱼儿重新溜回来绕着她小腿游来游去,清和只当自己是木头人。
又过去很久,游在周边的鱼儿越来越多,她捏紧手上的鱼叉,看准了其中最为鲜美肥嫩的一条,快准狠地刺下!
水花泛起,鱼叉的尖子刺穿鱼身,惊得剩余的鱼儿四处乱窜,甚至蠢笨的还撞上清和脚踝。
她的能力仅够抓这一条鱼,并不贪多。
静静站在河水,等发僵的小腿血液慢慢流通,麻劲散去,拎起鱼叉往岸上走。
之后刮鳞剖肚,很是费了些时间,待处理好,天色渐渐暗下来。
想到陷阱里可能会有的猎物,清和再次出门。
来到陷阱处,深坑之内被尖木刺中的芦花鸡微弱呻.吟,瞧它挣扎的力度,估计是刚落网就被伤到要害。
将倒霉的芦花鸡从里面捡起来,她唇畔微弯,拎着鸡,凝神苦想杀鸡的步骤。
要让她用毒毒死一只鸡,简单。让她杀鸡,恐怕难了些。
杀鸡比杀鱼在她这还要难,可阿池身子虚弱要吃些肉食进补,清和脸一沉,看着那气息奄奄的芦花鸡,嘴上道了句“天可怜见的”,心里却想着:好肥一只鸡,今日必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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