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清淡的眸色点缀过篝火,清雅地浮动出波光,想来对视的人会有短暂的失神也不是不可原谅的。
阮钰白无意识地躲开她视线,脑袋有点发昏,戳了戳快要散开的鞋带:“因为太沉了,咯着不舒服。”
然后卿泠也跟着沉默下去,一时之间,只有篝火的噼啪响声围绕着,阒寂无声。
一直到寄居蟹烤好的香气传过来,阮钰白的肚子不受本人控制地小小响了一声,卿泠瞥她一下,把五花大绑的螃蟹取下来,干净利落地掰开,挤出柔润的蟹肉喂到尴尬的女孩唇边。
这话题算是过了吧?
阮钰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蟹肉,又看了眼她,确定卿泠没有戏弄自己的意思时才张大了嘴巴咬下去,接着便听到低幽的问话:“阮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讲谎话的技巧非常拙劣?”
“噗”一声,阮钰白差点没把咬在嘴里的蟹肉全都喷出来,喝了点蒸馏过的雨水才勉强缓过神。
而卿泠已经收回手,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嫌弃,就着她剩余的半条蟹腿吃起来,清淡道:“想要救我?”
“为什么?”
说到“救我”两个字的时候,卿泠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实在是因为这两个字和她从前的人生扯不上半点关系,毋宁说绝大部分时候她才是承担这个义务的主体,现在觉得不适应也实属理所当然。
还能是为什么啊?
在第一口鲜血涌上来前,阮钰白在喉头出现腥味时就努力咽下去,于接踵而至的眩晕彻底攫取所有理智时短促地笑了一下:“可能我上辈子其实是姓雷吧。”
随后,她就结结实实地昏了过去,记忆里最后存留的印象还是女主那双总是很沉静的双眼。
模模糊糊间,阮钰白想,她其实是很喜欢女主的。
无关现实,早在他看到那本狗血小说的时候,阮钰白就很喜欢书里面的大小姐了。
美丽、强大、凄惨,一向是阮钰白会沉迷的角色三要素,而卿泠不但三者兼备,并且还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罕见韧性。
说是韧性或许也不恰当,它更像是本人在找寻不到目标的时候露出的些微迷茫,可这柔软的情绪实在太细小了,连狗血小说作者都来不及勾勒,就被严实地封闭进女主清冷的外表下。
阮钰白就是被这种柔软的情绪所牢牢捕获的,这和后来作者构造的“傲娇”性格相异,而是女主对未来的惶惑与迷茫。
从很小的时候起,卿泠就是被当做隐世家主来培养的,周围的人全部都告诉她,“你要带着我们家族走向辉煌。”
卿泠也的确是在认真地为这个目标做准备,就像是后来卿家破产时,她也在一丝不苟地努力复仇。
因而,那种极为缥缈的情绪只会在非常微妙的时机出现,宛如蝴蝶透明的羽翼轻轻翕合着,只要打一个喷嚏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来非常可笑,但是阮钰白读到她的时候,总会产生怜惜的情感,这样的感情过于细腻且追溯不到源头了,细腻到即便炮灰女配和自己的身世如此之像,她都能勉强自己的不适阅读下去。
就好像,她曾经是认识女主的。
不是在这个世界,而是在另一个遍寻不到的平行宇宙。夜里她总是笃定地想,在那个时空两个人也是相识的,甚至认识的时间要远远、远远、远远早于这本狗血小说落笔之前。
这样的感觉太玄乎也太离谱了,阮钰白从来没有敢和别人说过这件事,就连在梦里都只敢悄悄地想,像是藏着一个漂亮珠宝的珍珠匣,揭开来偷偷看一眼,再啪嗒一声迅速盖回去。
毕竟,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呢?说出来她自己都会笑的。
可是她现在实在太疼了,每一寸骨头都像是被拆开一样难受,皮肤的每一颗细胞都在拆分开又重组,像是灼烧在永不会熄灭的滚烫岩浆上,又宛如被无情地堵在北极千米的冰层之下。
阮钰白真的好难受,可耳边总会传来模糊的细语,在告诉她不要睡、不许睡。
这人算是什么啊,凭什么不让她睡?她都这么难受了,怎么还要逼着她醒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生气的原因,阮钰白硬撑着睁开眼,自认为很凶狠地瞪了一眼来人,却不知她只是掀开一条很细微的眼缝,睫毛颤了颤,又很快地闭合回去。
——原来是女主啊。
可女主应该被很好地藏在珍珠匣子里,怎么会悄悄跑出来呢?
怪不得,现在是在做梦啊。
梦里的卿泠才不会问她“为什么”这样奇怪的问题,因为答案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因为高烧而面颊滚烫的女孩嘴唇烧出细微的裂纹,皮肤苍白,额头却比正午的日头还来得滚烫,偏偏唇角绽放开一个很柔美的笑容,连有朱红的血迹渗出了都不清楚,只温柔地回答道:“因为我不想让你输啊。”
这时候,海岸线已经以非常离奇的速度上涨起来,大概不出几个小时的时间,现在这座静谧的岛屿就会被高涨的浪花所永久吞没,连同蟹子壳和基围虾都会变成枯萎的化石,一同沉没在本来不存在的G404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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