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浅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屠斐。
屠斐停建笑意了，她笑意加深，“阿姨，手术顺利吗？”
顺利吗？沈清浅的手术顺利，纪康成被推进监护室观察就可以了。
罗正阳的手术不顺利，连环车祸里受重伤的林氏集团老总林致远短短几天接受两次头颅手术，现在仍是昏迷不醒。
沈清浅早就预见的结果，即便是院内专家联合会诊，也是无法改变人类在病痛面前的柔弱。
林致远的脑干受伤，延髓也被伤及，能救出一条命得说是罗正阳的医术高明。
只是，术后效果注定不会好，曾经的商业传奇人物，现在躺在病床上成了植物人。
沈清浅听说林致远的女儿已经申请回国，她会在未来几天回来，从最开始到现在，家属签字都是由林夫人在亲戚的陪同下完成的。
年迈的林夫人禁不住打击，听说林致远成为植物人，她悲痛欲绝，险些晕倒。
医院里每天都是生离死别，沈清浅见惯了，但是慈祥年长的老人饱受打击时，沈清浅心底仍不好受。
“好了，你乖乖吃饭吧，晚上争取一起下班，我去接你。”沈清浅温柔的声音传过来，屠斐耳朵好像被柔软的羽毛扫了下，养养的，“恩，阿姨要好好吃饭，好不好？”
屠斐央求，非要沈清浅亲口答应，她才肯挂断电话。沈清浅仿佛看到儿时为达目的喋喋不休的调皮小孩儿，她想要做的，无论如何都要达到。曾经为了无法逃避的暑假作业检查，屠斐背着小书包去找沈清浅，“小姐姐，我跟你掰腕子，你肯定会输。”
“不可能吧？”沈清浅盯着屠斐乌溜溜的大眼睛，她猜测小孩儿肯定是在预谋什么。
“那这样，我们掰腕子，你输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输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小小的屠斐挺着小兄脯，说话豪气冲天，就跟电视剧里做着大买卖的老板神似。
诊所里正好不忙，沈清浅答应了，她闲来无事想看看调皮的小孩儿又要怎么跟她耍花样。
大手握小手，屠斐眨眨黑漆漆的眸子，“姐姐，我们闭眼睛比赛，我倒数之后喊开始。”
沈清浅好笑地闭眼配合，手里的小爪子握得紧紧地，沈清浅在想，要不要逗小孩儿玩一会，假装要输给她。
稚嫩的嗓音倒数喊开始那一瞬，沈清浅觉得身前的桌子咣当一声，猛地一晃，她吓得睁开眼，小孩儿红润润的小嘴巴直奔着她的脸来了。
沈清浅一愣神的功夫，屠斐的小嘴吧唧琴在她脸上，小爪子猛地往下按，不等沈清浅回过神，小孩儿手舞足蹈，“我赢啦！我赢啦！”
沈清浅忍俊不禁，调皮的小孩儿越来越多的小伎俩，“说吧，你希望我做什么？”沈清浅可以笃定，小孩儿一定是有事求她，但又知道那件事她不会同意。
屠斐兴冲冲地从包里翻出作业本，“姐姐帮我写。”
沈清浅哭笑不得，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沈清浅自然不能帮屠斐写作业，坏习惯要扼杀在摇篮里，沈清浅知道屠斐的小性子，故意伤心地说：“我怎么记得有个小孩儿放假时跟我说，作业一定会写完的呢，说话不算话的小孩儿，以后长大了真的会保护我吗？你是不是只是哄我开心才那么说的啊？”
屠斐努努嘴，歪着头瞅瞅沈清浅，似乎在认真思考。
“我说到做到，我给你写就是了。”沈清浅伸手要拿走屠斐手里的作业本，屠斐抱在怀里，嘟着嘴儿赖唧唧说了句，“那我自己写。”
“你看，你还不太情愿，姐姐我说话算话，我给你写。”
“不要！”屠斐抱紧作业本，生怕被抢走似的，“我说话算话，我自己写。”
沈清浅回想起在她监督下写作业的小孩儿，每天都生无可恋的小表情，不过也总算赶在最后一天写完。
曾经的回忆，沈清浅印象里并没有痕迹，关于屠斐的点点滴滴，总在不经意间冒尖。
屠斐一通电话聊得开心，她神色轻快地坐回到李丽面前，一脸横肉的男服务员站在桌边，百无聊赖的表情。
李丽脸色微红，似乎有点窘迫，屠斐问：“都点什么了，我看看。”
“啥也没点。”男服务员不耐烦地说：“你们先看吧，点的时候叫我。”
服务行业的人，脸色不好的占多数，小店面尤甚，屠斐懒得计较，“你有特别想吃的吗？”
“我都行。”李丽低下头，似乎被刚才男服务员的冷淡态度伤害到了。
屠斐快速点了一荤一素，两份米饭，“我要四两米饭，你呢？”李丽忙说：“我2两就够了。”
等饭时，屠斐跟李丽闲聊，聊的都是日常话题，比如：东北名菜小野鸡炖蘑菇，又或是东北的菜盘真大。
“我记得我之前吃过一次东北菜，我怕不够吃点了很多，到最后一盘强吃完。”屠斐眉眼弯着，桌上主要是她在讲，李丽在听，她偶尔附和几句。
李丽兴致不高，屠斐能理解，何俊雄死了，钱打水漂了，家里楼下总有陌生人出现……生活对于贫穷的人一点都不友好。
酸菜猪肉粉条和苜蓿炒木耳一上来，屠斐没再开口。
李丽一开始吃得矜持，见对坐的屠斐狼吞虎咽，她不由得提速。
两人残卷风云，屠斐刚放下筷子，对坐的李丽被噎得“嗝”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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