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该为了逝去的朋友焦明感到不平，还是为了这个孩子的凉薄果断，感到心惊。
又一个冬季来临时，象城这样的老城市，地上落了很多的积雪。
路边的梧桐树枝桠光秃秃的，却昂然立在雪地里，与这个老城市的房檐遥相呼应，有种别样的漂亮。
季熏踩着雪地靴，听积雪嘎吱嘎吱的声音，藏在围巾后面的一张小脸笑得甜甜的。
升入初三，闻人清比起从前越发多了几丝冷感。
雪地里，她眼眸漆黑，丹凤眼的形状好看，就连落在衣领上的发丝也黑亮决绝，看向谁时，就带着一股冷意。
唯独在漫天雪地里，望向身旁娇小的季熏时，会悄悄在眼底弥漫淡淡的温和。
刚放学，季熏磨着闻人清去学校对面拐角的奶茶店吃东西。
没有零食和小吃的学生时代，是不完整的！
季熏小少女身为一个吃货，总是能给自己的吃找许多借口和理由。
还企图把身旁不食人间烟火的雪山，也一起拉入红尘。
甜品店里，高中部的一群男生在那里嘻嘻哈哈的闹。
里面的很多位置，泾渭分明，小学的和小学的在一起，高中的和高中的在一起。
季熏和闻人清进店时，那群男生回头看到，都愣了一瞬。
“是初中部的雪山精灵？”
几人轻声交谈，交换眼色。
季熏走到柜台，声音甜糯：“老板，我要两杯这个，加珍珠，其中一杯少糖，一杯多糖。”
她扭头看向闻人清，樱桃小口挤出漂亮的口型：“花枝丸？”
这家店的花枝丸好好吃的，说到这个，季熏就想流口水。
她眼儿黑白分明，又晶亮，像只毫无杀伤力却又过分可爱的萌物，期盼的看着闻人清。
呜呜，有些东西，比如油炸的，清清不吃，就也不怎么让她吃。
叫她好难过啊。
没穿到书里之前，季熏被父母和哥哥管着，很多事情都没有尝试过。
等来了书里，朱佩仙和季明梁作为父母极为开明，倒是放手让她体验了很多东西。
可是！清清会管着她！不让多吃！
青春期当然要多吃一点东西啦，吃吃这个，吃吃那个，生活才更丰富多彩呀。
季熏极力用湿漉漉的杏儿眼，表达自己对于花枝丸的渴念。
被她看着的闻人清，清亮的丹凤眼没有丝毫动摇，平静回答：“你中午吃过了。”
她视线落在面前小少女光滑的白净脸颊，心里有淡淡的无奈。
油炸的东西吃多了，季熏就长痘。长痘了，小精灵就捂着脸颊，哭唧唧的说下次再也不吃了。
可一遇到食物，又变成了管不住嘴的钮钴禄季熏。
瞧着清清无动于衷的样子，季熏小少女终于意识到，今天的花枝丸泡汤了，吃不到了。
她沮丧的垂下脑袋，小脸上的光彩都一下子少了许多。然后转过头，悄悄道：“姐姐，糖多的那杯，多放点珍珠、红豆呀。”
吃不到花枝丸，就多吃点珍珠红豆好了。
“好的嘞。”开奶茶店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姐姐，对季熏印象特别深刻。
这小姑娘长得叫人过目难忘，五官精致漂亮，难得的是还一身灵气。每次甜甜喊自己姐姐时，要不是还记着房租水电和人工费，老板娘都想给这小姑娘免单了。
她做奶茶的时候，特意给季熏舀了满满一大勺红豆和珍珠，把对这小少女的喜欢都放到了食物里。
闻人清垂眸落在那一勺红豆珍珠上，眼睫扇了扇，没说什么。
奶茶做好时，老板娘一边替她们打包，一边哎呀了一声，对季熏开口道：“花枝丸不小心多炸了一串，再放就放凉了。等会重新炸又太老了。你替我吃了吧。”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把花枝丸一起递给季熏，朝漂亮的小少女眨了眨眼。
季熏惊喜的杏儿眼都瞪圆了，像小鹿那样，圆溜溜又湿湿软软。
她下意识想去接，可是手伸了一半，后知后觉想起身后站着的人是清清。
小少女硬生生顿住动作，艰难移开视线：“不、不用啦。我晚上还要留出肚子回家吃饭呢。谢谢姐姐。”
她只接过两杯奶茶，回眸望向清清，有些邀功似的软软道：“清清，我没要的。”
闻人清黑色的长发掩着略有些苍白的脸蛋，五官没有一处不完美。可眉眼之间却没什么温暖的颜色。
季熏看过来时，她猛地转过身。
闻人清抿紧唇，径自往奶茶店外面走。
这只小精灵从小的时候就好骗。
一个蛋糕，一块糖，乃至一个洋娃娃，就能眉开眼笑，对陌生人放下芥蒂。
以前只觉得她蠢，有些笨。
可刚才望见那样一幕，闻人清心里却浮现淡淡的，复杂的不适。
就仿佛她精心守护的某样东西，终于藏不住光芒。人人都开始看到，蓄意的接近、争抢。
季熏一怔，还没来得及跟过去，清清就已经快走到门外了。
“季熏，你是季熏吧。”一个男生走到她跟前，脸红红的拦住她。
“我能要你的微信或吗？”
闻人清听到身后的声音，脚步一顿。
季熏怔愣着，被面前热情又害羞的男孩子，弄得后知后觉的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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