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瑶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不经意间掠过了茶几上的烟灰缸，目光停滞了一小会儿。
沈知非随着她的视线看去，故作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怎么来了？”今天除夕。
“路过。”章瑶惜字如金，氤氲的雾气让她看不太清沈知非的脸，也恰到好处地缓解了自己的尴尬。
“......哦。”沈知非憋了又憋，干巴巴地吐出一个字来，“那你——”
“一会儿就走。”章瑶截断了她的话，抬眸，摩挲着杯壁的指尖有些烫，“我就是看看，爸妈还在家等我回去。”
看看什么呢？
沈知非呆愣了片刻，后知后觉地咂摸出一点甜味来，像是咬了一口棉花糖，又甜又软地化在心上。她抿了抿唇，脱口道：“那你是来看我的吗？”
章瑶别开头，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耳尖发烫。
沈知非不按套路出牌，她有些招架不住。
沈知非笑开了花，眼尾微扬，又带着点试探的意味，小声问道：“那我的积分能不能转正了？”
章瑶疑惑地看她一眼，旋即想起来了什么。
加分制源于她们高中时期的恋爱守则。那时候的沈知非有些懒散，仗着脑子聪明经常上课睡觉，章瑶就给她立了个规矩，表现好的话会有加分，每加够十分可以换到一个抱抱或者一个牵手，扣分则相应地在一段时间内不可以碰章瑶。
章瑶反应过来之后，表情有了一瞬间的诧异，没想到多年不见，脸皮比饺子皮都薄的沈知非如今竟“恐怖”如斯了？
“还差一点。”章瑶淡淡道。
沈知非得寸进尺地凑近了她，抱着抱枕揉捏着，问：“差哪一点？”
章瑶定定地望着沈知非漆黑纯粹的眼睛，良久，掷地有声地道出四个字：
“你的过去。”
那些她不曾知道的过去，和那些让章瑶感到莫名其妙的委屈。
沈知非表情僵住，脸色有些白，但是还好，没有太过惨淡。
她轻笑了一下，玩笑道，“是不是不告诉你你就不让我转正？”
章瑶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沈知非的笑收了起来，也回以认真的态度，她道：“那你答应我，不要扣分。”
章瑶迟疑了一下，再点头。
沈知非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电视机上面影视柜里的全家福，眼圈泛起了红晕。
作者有话要说：
沈知非：就差一点经验值就能升级了！
章瑶：扣除经验值100点。
第三十一章
沈知非咬着下唇，指尖不自觉地纠缠在一起，用力到失血发白，她感到有些难以启齿，像是把那些伤翻出来再疼一遍似的。
章瑶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心疼，但是没有开口阻止，她会和沈知非一起承担那些疼痛，但是此刻她只需要沈知非的坦诚。
沈知非开了口，声音竟有些低哑，“那时候，我妈妈已经藏起来很久了。”
她本该比任何人都幸福的，却只因为天意弄人，或是说她的家庭注定该有此一劫，她变得不幸起来。
沈知非的父亲沈怀亦是个知识分子，和她母亲许舒岚是自由恋爱结的婚，当时也是附近小有名气的恩爱夫妻。
结婚第二年就有了沈知非，只是沈知非的奶奶有些重男轻女，所以之后才又添了个沈知洺，一家人和和气气，夫妻恩爱，儿女成双，再完美不过了。
沈知非遗传了父母的高智商，即便是从小父母在学习这方面没怎么管束过她，她边玩边学，凭借着还算不错的专注力，所幸从来没有落下过学习。
初中的时候，沈知非只知道妈妈去了邻市工作，差不多一个月才回家一次，父亲也忙于工作，她和弟弟乐得没人管，更加撒欢了。
高二伊始，沈怀亦对沈知非管得严了一点，她每周末回家都没见到母亲的身影，第二个月回家依旧没见到妈妈的时候，她好奇地问了一句，“我妈去哪儿了？”
沈怀亦脸色沉了沉，没说话，只让她好好背书，大人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沈知非心思单纯，在父母面前就更是不会多想，她纵然好奇，也没有多问。
直到有次周末放学，刚和章瑶一起走出校门的沈知非就被几个人围了起来。
那些人沈知非认得，都是以前去妈妈公司的时候见过的阿姨和叔叔，好像是客户还是什么的。
只是此时，那些人一反上次会面时的亲和笑意，反而一个个像是看仇人那样盯着沈知非。
到底还是孩子，被一群人高马大的人死死盯着，沈知非不由得有些发憷，但是身后又站着章瑶，不想章瑶因为自己受到什么伤害，索性挺起胸脯，把她挡严实了，大着胆子说：“你们有事吗？”
被挡住的章瑶扯了扯沈知非的手，绕过去跟她并肩站着，仍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出口的话语也是如出一辙的冰凉，“她未成年，碰她一下我就报警。”
几人的脸色果然难看了不少，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指着沈知非道：“让你妈自首吧，骗我们那么多钱还躲！”
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沈知非不解之余耳尖红了个透彻，不是害羞，是恼怒。
他们说着话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沈知非听得清楚明白，可是一时间居然有点理解不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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