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口处，沈知非依依不舍地捏着章瑶的小拇指，耷拉着眼睛，脸上毫不掩饰地带着不悦。
少见她这样孩子气十足的样子。章瑶无奈地弯了弯唇角，抽回自己的手，“我下班来找你。”
老章和宋女士已经回国外了，她一个人其实去哪里都一样。当然比起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住所，还是这里对她诱惑力更大一些。
沈知非终于点点头，叫了辆出租车目送着她离去。
东西很多，沈知非一样一样地归类摆放，再将不怎么用的丢进杂物间，又洗了条抹布把客厅的茶几沙发还有卧室的床头柜什么的都擦了一遍。
整理结束之后，她才抽空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临近六点，她居然收拾了整整一个下午。
沈知非捶着有些酸痛的后腰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准备润润嗓子，目光却落在了茶台旁的一张纸上。
墨色的眸子黯淡下去，沈知非伸手捡起那张纸，粗略扫了一遍，又扫一遍。
这是她妈妈的生活费充值单，她上次交完费顺手就放在这里了。
现在网络比较发达了，刚开始的时候沈知非还要学着怎么寄信，去邮政给监狱寄钱，这两年随着微信支付宝的普及，网络上也能进行充值，直接把钱打进被监管人的账户中去就好。
这很大程度地减轻了沈知非的压力。
她可以不用想这件事，就好像抛诸脑后，便可以当它不存在一样。
可如今大概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再有一周，就是许舒岚出狱的日期了。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她说父亲的事情。
沈知非把脸埋进双手里，很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吸都藏着轻轻的颤抖，轻而易举地出卖了她的慌乱，也是在这样独自一人的环境里，她才敢肆无忌惮地释放出一丝脆弱。
或许逃避是她性格的一部分，但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抱住了留有章瑶余香的抱枕，沈知非闭上了眼睛，轻轻嗅着若有若无的冷香，任由大脑放空起来。
之后的几天，章瑶注意到，沈知非总是在走神，常常对了上句没下句。
“你要什么口味的？”
比如现在，两人在章瑶公司附近的餐厅吃了饭，散步消食的时候，章瑶见她一直盯着那家奶茶店的招牌圣代的广告牌看，以为她是想吃了。
就问她：“我想吃点凉的，我们去买那个好不好？”
沈知非从表情空白的状态里出来，呆呆地点点头。
店员询问了一次沈知非要什么口味的，见她没回应，章瑶这才又问了一次。
这次沈知非会审的时间似乎更长了点，她先是眨了两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影影绰绰的，然后她眼神才缓缓聚焦到章瑶近在咫尺的脸上。
沈知非抿了抿嘴，茫然道：“什么？”
“这个——”章瑶表情微敛，但仍是很有耐心地给她指了一下牌子，“问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沈知非心不在焉地点在蓝莓的字样上，“就这个吧。”
章瑶点点头，对店员小哥温和一笑，“我要芒果的吧，谢谢。”
小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在工作台操作了几下，小票递过来：“不客气，一共16元，您可以扫那个码支付。”说着指了指机子背面的收款码。
付过钱，章瑶和沈知非不打算坐着，两人分别端着个小杯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递着奶香里夹着水果味的冰淇淋。
“蓝莓味的好吃吗？”章瑶忽然开口。
经过刚才的事情，沈知非没敢再走神了，闻言她打量她一眼，迟钝的大脑终于运转了起来，她唇角带了浅浅的笑意。本来就是她随手点的味道，她并不觉得好吃到哪里了。
但话到嘴边却不是这么说的，“想知道？”
章瑶点点头，下意识地跟着她弯了唇。
“我觉得混合口味的比较好吃。”沈知非煞有介事地叼着勺子，余光偷看着章瑶的反应。顺便四处瞄了一下，没什么人。
刚才并没有在价格表上看到混合味的圣代，章瑶疑惑地偏了偏头，显然对于这个没有深想，只是比较好奇混合味到底是什么样的，于是道：“那下次带你吃混合味的。”
不成想沈知非却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我现在就想吃。”
“那我们回去买？”章瑶看了看手里还剩下一大半的冰淇淋，又看看沈知非手里根本没动几口的，“那这个先不要吃了，小心吃太多凉的你胃疼。”
看着心上人过于单纯的反应，沈知非几乎都要生出负罪感了，但心上那些强烈的欢喜却硬生生压住了那点为数不多的负罪感。
她往章瑶那边迈了一小步，抬手取下嘴里的勺子丢进杯子里，空出来的手捏住了章瑶的耳垂。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柔软的耳垂，章瑶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她略带嗔怪地皱了皱眉，抬眸看着笑意渐深的沈知非，脑中似乎成了一团浆糊。
视线往下，沈知非红润的唇微张着，唇上还残留着很少的白色冰淇淋，那双唇抿了又抿，似乎是在无声地邀请着旁人来品尝。
那双唇忽然就靠近了过来，章瑶长睫翕动，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塑料杯，杯身被她捏得有些微微变形。
蓝莓味和芒果味交叠着在味蕾上迸开，章瑶呼吸急促地动了动舌尖，扫到同样柔软冰凉的物质时立时僵住，她不敢抬眼去看沈知非的表情，只知道当街接吻这样的事情在她的认知里过于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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