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垂着眼，轻声道：“看来你并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嫉妒与暴食完成了一次短暂的掌控权交接。
暴食睁开眼，她先确认越读没有因为那一踹伤到脚，才对着红色晶体冰冷微笑，露出排列整齐的森白牙齿，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尤其显眼。
“我不喜欢吃压缩饼干，但有时候也不介意补充点养分。”
吞噬这种能力，并不只作用在活物身上，一切灵魂包含的力量都可以是暴食的食粮。
晶体无法发出声音，不然它一定不会吝啬尖叫，要喊百遍“我投降”，可惜现实是它只能瑟瑟发抖地试图摆脱那股黑洞的吸引力，保全更多的自己。
饶是如此，当裹挟着寒意的风暴停歇之后，晶体也还是从红色变成了浅淡的粉色，只在靠近底座的地方气息奄奄地留住了一层绯红，好像刚开始上色就已经没墨了。
尽管它表现十分可怜，也无法让人忽视它隐藏的强大能量，那是一个种族残魂的聚合，是足以制造众多被洗脑族裔的自动机器。
暴食被它暗中攻击姐姐（就结果而言这个决定极端错误）的行为所触怒，硬是吞了一肚子寡淡无味的白菜压缩饼干，也没有吸收完它全部的力量。
吃撑了就会陷入长时间的沉睡，一回生二回熟，暴食丝毫让人看不出异样地转交了身体控制权，沉入精神空间潜意识的深水。
嫉妒无缝衔接，继续对奄奄一息的晶体说：“考虑得怎么样了，嗯？”
晶体哪里敢再搞小动作，屈辱地放出了一段回忆。
这段回忆的片段属于很多绯兽，开始于二十年前，那是绯兽第一次发现它们与人类也能产生混血族裔。
混血们长着绯红眼珠的人形，还掌握了切换眼睛颜色的能力，是天生的刺客……针对人类的刺客。
于是仅仅在第二年，在几头高等绯兽的一力促成之下，族群中开始了尝试。
——而纪游，就是第一批实验对象中唯一存活下来的那个。
第159章 幻与真的交错（二十四）
原本从计划提出到开始尝试是不会这么快的，但架不住刚决定没多久，就有一支猎人队伍自己摸到巢穴里来。
绯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费吹灰之力，就一个不少地圈住了。
于是，这些送上门的猎人成为了第一批实验品。
参与计划的高等绯兽不少，但真身上阵制造混血族裔的却只有一个，它性格恶劣，即便是在绯兽中也是出了名的喜欢玩弄猎物，其他绯兽对人类不屑，它却乐在其中。
它就是纪游血缘上的父亲，也是古伦的同胞兄弟。
纪如英所了解的只是冰山一角，这座巢穴自绯兽降临本世界起就存在了，称不上绯兽大本营，却也有特殊的意义。
她以为这里只有一头高等绯兽，以为肚子里的小怪物杀死了附近所有活物，才让她得以逃离……但其实这些都只是她的臆测。
在晶体展示的回忆画面中可以看到，当年住在这座巢穴里的绯兽数以千计，高等绯兽则有五只，古伦兄弟俩隐隐有为首的趋势。
还没出生的小暴食当然吞不了这么多，她有些贪心地多吃了些，所以沉睡到三岁才醒，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三只高等绯兽和近一半的杂兵逃过一劫。
至于为什么纪如英逃脱时没有遇到其他幸存的绯兽，之后也没有被追杀的迹象，画面并无显示。
或许是不在巢中，又或许是受惊不敢妄动，不管真相是什么，她们都无从得知了。
这之后，混血制造计划一度停滞不前，初次实验的意外让所有绯兽心有余悸，不敢继续尝试。
直到七年过去，警惕逐渐磨灭，第二轮实验在同一地点展开，这次一切顺利，绯兽得到了计划需要的人形混血。
只要等混血族裔长到三岁，就能带他们接受族中圣物的洗礼，由此制造出绝对忠诚的刺客——而它们要付出的东西仅仅是一点时间和少许人类食物。
稳赚不赔的买卖。
记忆中出现了第一个接受洗脑的混血，再到第二个、第三个，都是同样懵懂的红眼幼童，转眼就成了目光流露病态虔诚的傀儡。
画面切换越来越快，从十三年前迅速推进到今日，最终定格在今天和她们一起过来的小崽子身上，越读的视觉分解让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孩子的模样，准确计数。
五百二十九个。
说实话，这个数目比她之前预想的少太多，十三年制造出的混血应该远不止这个数，但最终活下来并完成“洗礼”的只有五百二十九个。
这个数字对于人类而言，已经足够毛骨悚然。
不过它们之中最大的只有十三岁，远不到成为受重视的猎人的时候，既然越读没有听说过几起真实能力者被刺杀事件，那就说明还能补救。
红色晶体放映结束，大概也知道自己干的是什么混账事，很怂地瑟瑟发抖。
它听不到，在面前两人的精神空间里，主系统刚刚发布了任务完成的通知，这意味着纪游身世的相关信息已经探索完毕。
这就是全部。
前因后果串成一条线，纪游挑眉：“这么说，这东西是记得我的，难怪会这么怕。”还没对上就已经想着怎么装死了。
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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