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她父亲帅兵过来时直接圈出来的,小半年的时间,这儿早已被每日里都需要训练的兵士们踩得像模像样。
南宫靖到这儿时,距离她定的时间还剩半柱香,人已经陆陆续续到得差不多了。即使是这批“能动的”人当中,也有不少带伤的,拄着拐的、包着头的、甚至还有人是被抬过来的。
南宫靖在经过那被人抬来的兵士身边时看了他一眼。
那兵士连忙挣扎着想要起来:“将军,我还能拿刀,我还能杀敌!”
南宫靖的步伐微顿,复又继续前行,没留下任何话——她的双眼看着前方,眼眶有一圈些微地泛红。
这世间,能有几个人不怕死?无非是心中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罢了。
这些人当中有本就是这儿出生长大的,也有是随军过来的。他们曾经是见个血都有可能手抖的新兵蛋子,但小半年的战争,他们的血性早已被激发。
“我南宫靖在此不退半步,你们谁敢退,谁想退?!”
这句话,可不是单单的一句威胁。身为领军将领,他们需要的不是决策千里之外的计谋,而是以一己之身立下的表率。
南宫靖没有退一步,兵士们也当真救下了城。
如今才刚停歇半个时辰,纵使疲惫不堪、伤痕累累,他们的战意尚未褪去。
南宫靖需要做的,就是让这战意无限拉长,部族联军的连番攻击对此也作出了一番助力。
“让大家来,是打算选出一支精锐,做一件九死一生的事。”南宫靖站在台上,横扫众人一眼,明明是女子之身,却是将近两万的兵士都压得半点声息都无,“部族联军并非牢不可摧,我需要一柄刀子,随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分昼夜地刺入他们。”
她稍稍停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调动上来。
“心无牵挂,愿随我奔袭者,出列!”
“伤未及筋骨者,出列!”
“年龄二十到二十五者,出列!”
南宫靖扫视全场,沉着气大声说着,每一句都掷地有声,一句比一句气势激昂。
在场兵士无不面如激动的神色。
第一句出口时,还有人未能反应过来,直到看到身旁陆续有人大步往前。
到第二句时,动起来的人反而比之前更多一些,待到第三句,终于有人愕然地顿住。
南宫靖的身姿明明看上去比大部分人都纤细,却没人敢当场违背。
可是,等自认符合条件的人无声地走到了当中的空地上,一个个如同倔强挺拔的白杨一般。
终于有人忍不住叫嚷出声:“将军,我不服!我只是大了一岁!”
他的话像是落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荡出一道道波纹,陆陆续续有人跟着叫嚷出来,甚至还有些还固定着手臂腿骨的,也嚷嚷起来。
“全都走了,谁来守城?”南宫靖只问了一句话。
这一句话,就让他们重新安静下来,沉默一下子传染了所有人,是的,还有城,还有城中的百姓。
但有一人,在这样的情绪中露出了一瞬的惊讶。
南宫靖本就盯着这群人,立刻抓住了这一点破绽。
长木仓如疾风突袭,直刺那人,夹带着万钧的力道,出手便是杀招。
那人惊骇地想要后退,却完全退不出长木仓所指范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木仓头越来越近。
利刃入肉,不见鲜血飞溅。
周围一瞬间扭曲起来,在失控后完全停滞的兵士们全速消散,城池瓦解,空气中的血腥味变成了弥漫的桃花香,南宫靖重新回到了桃花林中。
但是,此时的南宫靖,却露出了之前从未有过的惊愕。
这里是桃花林,周围飘散着美丽的桃花瓣。
可这桃花林,并非桃红柳绿中的那片。
她仍然在记忆当中!
像是应和她的想法,前方层层叠叠的桃花枝丛中,被遮挡了大半的人笑着吟诵。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
那样熟悉的声音,透着张扬的气息,和她的容貌一样,仅仅是窥探一点就足以夺人心神。
这同样是曾经发生的一幕,她甚至能记起当时的她在看清说话的二人时,心底毫无意外却又如同被攥紧了一般难受的感觉。
现在的南宫靖不想过去,却几乎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沿着记忆的路线靠近。
“山无棱,江水为竭。”
公主的声音还在继续,南宫靖也已经看清了她的容颜,她眉眼中大胆而坦然的情意。
而背对着的南宫靖的人,南宫靖也知道,那是她的兄长。
南宫靖放弃一般看过去,一瞬间,惊惧像倒灌一般不受控制地涌入她的心脏,仿佛被冰冻一般。
那为什么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
公主已经说到了最后,南宫靖像是内心深藏的秘密被窥探了一般骇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乃敢与卿——”
不能说!不能说完!
害怕掠取了南宫靖所有的心神,她不敢面对被揭穿的后果。
就在这时,狂风突然扫过。
情意绵绵的两人如同先前的兵士一样彻底停滞,连双眼都失去了神采,如同偶人。
空气中突然响起气急败坏的声音,但TA也只来得及喊出最后一个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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