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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砚_沧海惊鸿【完结】(117)

  可那孩子倒像唯恐她不累似的,还在她耳边絮絮着些让人听着都心口发烫的情话——

  “……无忧今日还是第一次见砚儿穿那么漂亮的红色,妆容又那么动人……无忧好想娶了砚儿做妻子……唔,砚儿该再丰满些,就更好看了……丰满些抱着会更舒服……”

  景砚从耳根到脖颈,通红成了一片,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心口“突突突”狂跳不已。她极想一把推开宇文睿,要她“闭嘴”“不许再胡说八道”,怎奈身子骨不争气,又冷又软,浑身上下每一寸骨头节都叫嚣着酸痛,脸上却火烧一般的炽热。

  这分明就是发烧的症状,可这俩人,一个病得脑筋不大灵光,一个痴得脑筋不大灵光。景砚恍惚中,只觉得此刻环住自己的怀抱无比的温暖馨香,她一个人在这冰冷的世间行走了太久,她要小心地侍奉太后,既不能让惯于挑剔自己的太后指摘自己的错处,又要细心服侍照料着,唯恐某件事、某个行为触到了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心事。

  她要耐着性子教养宇文睿,怕小皇帝不成器,怕小皇帝走了歪路,怕小皇帝吃不好穿不暖,怕小皇帝涉险地被歹人暗算……

  她要时时掂量着朝中的局势,不仅仅是朝中,还有诸位臣工的亲眷——她对某一位进宫问安的亲眷多笑一笑,多关心几句,都可能对前朝众臣的心态甚至朝中的局面有所影响。

  这十年中,她刻刻如履薄冰,兢兢业业,恐怕行差步错,断送了大周的江山。那样的话,九泉之下,她对得起谁?

  这样的细密思虑,即使没有两年半前的那桩事,好好的身子骨,也都会熬得枯槁了。

  景砚从没觉得这样累过,从身到心到神魂,早已不堪重负。此时,莫名的,她绷紧了十年的神经霍然松动,像是在灵魂深处自己给自己放了大假,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冲垮了她,她倚在宇文睿的怀中,重荷与病痛之下,浑然忘记了自己该远远推开这个孩子,不该给小皇帝更多的希望。她只软绵绵地依着她,脑中唯有一句话盘旋着:一会儿,且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宇文睿惊觉她整个身子都偎了过来,初时还以为她在试着接受自己,脑子一热,语调都抑制不住颤抖了:“砚儿!砚儿……你是不是……”

  她想说“你是不是接受我了”,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可能,要是这么容易接受自己,那就不是她的阿嫂了。

  那句“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错”就这样在她的嘴里打了几个转,到底没有说出口。那种话让宇文睿觉得自己特别卑微。她是皇帝啊!怎么能用“还不错”来形容?明明就是……相当不错!

  这天下,她想要哪个女子,难道不是那个女子天大的福分?

  自己不过就是爱上一个女子,为什么,这条路就这么难走?

  阿嫂不一样!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然而,那份心底深处的委屈,还是缠缠绕绕的不放过她。

  宇文睿的内心戏倒是做了个十成十,景砚却迷迷糊糊的,只可怜兮兮地低喃出来一个字:“冷……”

  宇文睿闻言一呆,继而恨不得骂自己混蛋:光顾着剖白自己了,这大冷的天,还下了雪,阿嫂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真要是因为自己任性,害得阿嫂病得重了……哎哟!要了命了!

  宇文睿小心翼翼地扳过景砚的脑袋,自己的脑门贴上她的——

  烫!滚烫的!

  小皇帝惊着了,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扯下自己的外氅,紧紧地裹在景砚的大红猩猩毡披风之外,抱起她,发足狂奔。

  什么太后仪仗,什么皇帝侍从,她也不管了,一口气跑到坤泰宫,一脚踹开殿门,倒把躲在殿里烤火暖身子的内侍、宫女们吓得够呛,忙不迭跪下行礼。

  宇文睿也不管他们嘴里说的什么“万岁”“万安”的,“万岁”有个屁用?朕自己“万安”顶个鸟事儿!

  “快去请施然!快去!还有太医院的,都给朕叫来!”

  她一脸的狰狞,像是要抓了人一口吞掉似的。众人还从没见过皇帝这样,也顾不上冷不冷了,跟头把式地跑出去找人,唯恐抓施大人和众位供奉抓得慢了,皇帝再拿自己打牙祭。

  宇文睿一溜烟地抱着景砚,闯进了景砚的内室。

  她把景砚放在榻上,怕沾着的雪粒子冻着景砚,又胡乱扯下了景砚的外衣,只余杏色中衣。

  中衣的杏色绸缎料子垂顺贴附,刚好勾勒出景砚姣好的腰身,尤其是胸前傲然的起伏,更是一览无遗。

  宇文睿原本被吓得煞白的脸色陡然涨得通红,忙一把拉过床榻一侧的锦被,一股脑地盖在了景砚的身体上,又掖了个严严实实。

  阿嫂病着呢!瞎琢磨什么呢!

  宇文睿暗骂自己。可脑袋里还是不争气地被那杏色的起伏占据了。

  她使劲儿晃了晃脑袋,不敢再细想下去了。

  柔着动作扣住景砚的腕脉处,宇文睿屏气凝神。

  还好,虽然脉象虚浮,不过应该没有大碍。不过,阿嫂这病根到底是……

  宇文睿揪心地凝着景砚因为发烧而潮红的面孔,她想她要多担起事儿来,让阿嫂少操心,阿嫂的身体才能渐渐好起来。

  要不是自己任性,阿嫂也不至于……

  宇文睿又是难过,又是内疚,她盯着景砚干涩泛白的嘴唇,忍不住心头一荡,终究是俯下|身,双唇碰了碰那泛白的柔软,自己倒是雷击了似的一抖。

  她太想亲近景砚这个人了,想得心肝脾胃肾五脏六腑都酸胀得快要受不了了。

  这会儿,坤泰宫里忙成一团,内室无人,阿嫂又昏睡着,再亲近亲近什么的,没关系吧?应该没关系吧?

  宇文睿做贼心虚,歪着脑袋扫了一圈室内。

  自然没旁人,人都被她支走寻太医去了。

  其实,她是皇帝,她无论如何胡闹,那些做奴才的,谁敢拦着?

  她于是再次俯下|身,碰了碰景砚的唇,又不放心地离开一段距离——怕景砚突然醒来。

  如此几个来回,宇文睿的贼胆越发大了,干脆探头轻含住景砚的唇瓣,小小用着力……吮。吸。

  真软,真甜……比手艺最好的御厨做的水晶糕都软、都甜。

  景砚昏睡着,全然不知自己被小皇帝轻薄个够本;小皇帝自己倒亲吻得动了情,热意不争气地氤氲了全身,要不是顾忌着景砚此刻的状况,她真想扑上去,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好歹,宇文睿还保有一丝清明。亲是亲不够的,可也得适可而止不是?

  她撑起身体,看着景砚的脸,最后落在那被自己吮出了血色的嘴唇上,略满意,心早就软成了一滩水。

  “砚儿,你要好好的……你还得陪无忧到老呢……”

  坤泰宫里乱成了一锅粥,内侍、宫女都撒出去找施然、找太医了,之前跟着景砚和宇文睿的随扈、仪仗怎会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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