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张脸上挂着欠揍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也满含着威胁和不屑。
听她说完，旁边的同学一立刻上前来，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话筒，恶狠狠地说：“祝学姐说的话，你听到没？好好做，要不然今天中午放了学……”
她话没有说完，但是言语中的意思却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同学二走了过来，他冷漠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程橙，开口说：“记得交作业。”
说完，不管程橙什么反应，也不管祝小楼和同学一，扭头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同学三见时机正好，也走上前去，不过她却瞪着祝小楼说：“你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同学呢！”
同学一听她这么说，瞪着眼睛走到她面前，威胁到：“想逞英雄是吗，你信不信下一个就是你？”
同学三有些不甘心，但是又像是真的很害怕下一个被这么对待的是自己一样，灰溜溜地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一直到现在，程橙都没有说一句话，就那么抱着膝坐在地上，楚楚可怜。
祝小楼弯下腰把程橙拉起来，语气中早就没有了刚刚的威胁与恶意。她下压着嘴唇，严肃地开口说：“这就是一场校园霸凌，我就是那个霸凌者，程橙就是被霸凌者。”
一个简单还有些滑稽的表演，让主席台下坐着的学生们沉默了。
祝小楼又走到同学一身边，说：“这就是帮着我一起欺负同学的协助者。”
“这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她又走到同学二和同学三中间，指着同学二说到。
“她呢，就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保护者，”祝小楼又拍着同学三的肩膀，说：“只不过大部分保护者会迫于淫威，或者是没有足够的力量，然后最终退缩了。”
沉默了一会儿，祝小楼又开口说到：“校园霸凌的定义呢，是说一个学生，长时间并且重复地暴露于一个或者多个学生主导的负面行为之下。这个负面行为都有什么呢，肢体攻击，言语攻击，排挤，嘲讽，讥笑，等等。”
她自问自答着，看着一片黑压压的三中校服，复又把目光移到了63班所在的位置。
“所以说，除了同学三以外，其他所有人的行为，都是霸凌。”
明明离得老远，祝小楼就是觉得她看清了路纯安，她眼中含着水光，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可能大家会想，这是开玩笑啊，对不对？”祝小楼问到，“大人们也会想，小孩子不懂事，哪有那么严肃。”
“它还真的很严肃，这种心理上的伤害，不是说离开了这个环境就会消失的。”祝小楼想到了在她梦中路纯安跳下天台的样子，心里钝钝的痛。
她环视了一周，有的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的人则是睁着发光的眼睛，等着她的下文。
“我觉得大家肯定不愿意听什么大道理，不如问问你们自己，如果是你们自己被这么对待，你们会怎么样呢？”
“有没有同学想说些什么？”
祝小楼想不到的是，除了她已经交代好的一中的几个救场的人以外，三中竟然有些人举起了手。
台下已经准备好的人赶忙小跑过去把话筒递给了她。
隔着很远，祝小楼看清了那个人是那一天，她在走廊里碰到的两个女生其中的一个。
娇娇小小的，声音也有些甜糯，“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很害怕，为什么是我呢，我做错了什么吗，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被欺负，怎么样才会有人来救我。”
似乎是想到了当初自己在厕所被卫知吓跑的样子，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最后，我可能会和欺负我的人一起欺负别人吧，这样，他们的目标就从我身上转移了。”
听她这么说，祝小楼有些唏嘘不已，她叹了口气，看着接下来站起来的一个有些微胖的男生。
“我初中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因为当时很胖，所有人都嘲笑我，”那个男生说到，语气中有些不自然，但是他还是继续说：“当时有个人过来和我交朋友，最后他却和别人一起嘲笑我，排挤我，说和我做朋友就是为了从我身上获取‘情报’。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敢和人深交。”
他说完之后，如释重负一般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同学，又坐了下去。
听到一个亲历者说出来自己内心的感受后，许多人的头更低了。祝小楼看了一眼三中的老师们，其中有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已经快要变成了屎黄色。
“我，我以前欺负过一个小女孩，”一个瘦瘦的男生站起来说，“因为全班人都欺负她，我要是不跟着做，我怕会被大家撇下，然后大家都会来欺负我。如果我是那个女生的话，我，我应该会转学吧。”
他说到后来，似乎是想到了祝小楼问的是如果你被欺负了会怎样，生硬地回答了一句。
越来越多的人举起手来，想要说一下自己的看法，但是今天并不是一个不顾时间畅所欲言的好时机。
祝小楼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半个小时了，她拿着话筒，“我知道大家都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今天是咱们的秋季运动会。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所以就先不让大家发言了。如果大家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你们都可以写信放到学生会的信箱中。”
“我只想跟大家说，我们大部分人都是活在爱里的，我们知道自己是被爱的，知道这个世界是安全的，哪怕是受了伤害，也有自己的一个小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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