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蒹葭偏过头看着她，浅色的眼眸，眼尾略显细长，那块皮肤上蔓延着浅浅的红色。就好像是桃花最浓重的一笔艳色，逶迤到了尾巴上，只余下浅薄的痕迹。
舒窈一时心动，仿佛鬼迷了心窍。她低下头，唇挨着林蒹葭卷翘的眼睫毛，落在她眼尾的绯红上。
安静的马路，似乎是因为夜深，而没有什么人走动。
风呼啸而过，两边人行道上栽种的木棉树，舒展开黑色的枝条，上面压着重重艳红的花朵。
有路灯，暖黄色的灯光，将地上重叠的暧昧身影拉长。
吻从那留着浅薄桃色的眼角，一路顺延，落至耳廓。
舒窈轻声说话，潮湿的气息在耳蜗处打转，暧昧又黏腻。
“苍苍，下次一起去看海吧？”
“来海城这么久，还没有和你单独去看过海。”
“好。”
林蒹葭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声音小小的，绵软，带着鼻音。她觉得自己的耳廓很烫——连带着脸上都烧起来了。身上仿佛是沾染了舒窈的味道，满满的都是那股雪松味。
她觉得不够。
尤其是在看到，舒窈笑起来，露出那两颗乖巧的兔牙时，林蒹葭心底有个妖精，叫嚣着：这还不够！
两个人凑得足够近，舒窈又笑得那样好看。
林蒹葭忍不住，踮起脚，唇齿相接——她扑得太急，两人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起。舒窈被撞得往后退，两人拉开了些许距离。
她揉了揉自己麻掉的嘴唇，来不及心疼自己，连忙去查看林蒹葭：“没事吧？磕到哪没有？不是我说，苍苍你要亲我还搞什么突袭啊？直接说嘛！别说打个啵儿，去床上我也没意见的......”
舒窈扶起林蒹葭，嘴里碎碎念。林蒹葭连忙捂住她的嘴，羞涩之余又觉得好笑。
“看看看看，嘴破了吧？最后还得我来心疼你。”
看着林蒹葭被磕破皮的嘴，舒窈心疼了——但她也狠不下心去训林蒹葭。舒窈摸了摸自己同样发麻的嘴。
所幸她只是磕到牙，嘴巴倒没什么事。
“不疼的。”
林蒹葭摇了摇头，顺手接过舒窈手里几个较轻的袋子。
舒窈也不阻止，只是摘下了自己的围巾，一圈一圈的围在林蒹葭脖子上。她的围巾足够大，林蒹葭的脸又够小，这么一围，她的半张脸就被埋进了围巾里。
林蒹葭扯了扯舒窈的衣袖，瓮声瓮气的说：“真的不痛啦，你把我围起来干什么呀？”
“我的大小姐哎——”
舒窈叹了一口气，把林蒹葭的手握紧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道：“不管痛不痛，总要遮一下。不然等我们回去，叔叔阿姨问起来怎么办？”
“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我可不想影响你。”
她摸了摸林蒹葭的脸，林蒹葭眼尾那点浅薄的桃色，似乎更深了一些。
舒窈轻笑：“苍苍这么厉害，考个状元肯定没有问题。”
她圆润的眼眸弯起来，好像两轮月牙儿。
林蒹葭吸了吸鼻子，心里莫名的感到些许酸涩。她一头栽进恋人的怀里，小声道：“我和你谈恋爱，也不会耽误学习的，我还会带着你一起学习！”
舒窈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摸着林蒹葭的脑袋，对方柔软的卷发摩挲过她的掌心：“是是是，我当然知道，我家苍苍可厉害了。不仅自己学习棒，还能教我呢！”
但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她们最大的麻烦，根本不是谈恋爱。
最大的麻烦，仅仅来源于两个人的性别。
在大环境的压迫下，同性之间的恋爱关系本就是禁区，更何况还是两个年轻少女的感情。年长者有一万个理由来证明她们的不合适，有千百种办法来逼迫她们就范。
舒窈知道那种滋味，她也不怕与千万人背道而驰。但她怕林蒹葭——她怕林蒹葭受到哪怕千万分之一的意外。
这是她的心尖肉，她的掌上珠，是她走过十八年混沌迷雾里，一眼万年的心动。
舒窈如此，林蒹葭亦是如此。
林家。
“我们回来了——”
林蒹葭掏出自己的钥匙打开门，舒窈正蹲在门口换鞋。
林成礼放下自己手里的报纸，“怎么现在才回来？”
“今天期末考，考完和舒窈一起去附近的街上逛了逛。”
林蒹葭从善如流的回答，但因为戴着围巾的缘故，声音有点闷声闷气的。
周令慧推了推林成礼的胳膊，嗔怪道：“女孩子逛街玩得晚点怎么了？就你话多，去帮我把厨房里的菜端出来！”
林成礼被自己的妻子挤兑，有点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小声嘀咕：“我也没说不让她们去逛街啊...就是太晚了对女孩子有点不安全......”
他余下的话，在妻子的瞪视下逐渐消音，最后自认理亏的去厨房端菜了。
舒窈看着他们的互动，嘴角就忍不住微微翘起。她换好鞋进来，示意周令慧看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周姨，我们还帮您和叔叔买了礼物，你要不要先看看？”
周令慧惊讶的站了起来，“嗳呀——你这孩子，逛街就是要给自己买东西，你怎么还惦记着我们呀？”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周令慧的眼角眉梢，却仍然溢出笑意。林成礼刚好端着菜出来，他也听见了舒窈刚才的话，便板起脸道：“你们还是孩子，给自己买就行了，不要乱花钱......”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令慧没好气的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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