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偏爱,单是因为沈念身上流着一半的司马氏血统吗?
小姐对蓉贵妃,当真爱屋及乌啊。
阿玖抬眸仰望,又在李妧洒落目光时慌忙垂首。
“还有事吗?”
上首人眸子一扫,冷淡降下逐客令。
远之念之,近之受阻,近不得,念不得,求不得,她二人相处每每如此……
将万千心苦咽回腹中,阿玖伏地叩首,“奴婢万请小姐珍重。”
空寂正殿再无应答,勤来翻动的书页脆响,将淡去的寂寥脚步压制完全。
·
当夜,宾客离席热闹散去,公主府仍不安宁。
正堂之上灯火如昼,凌楚坐上位,睨视跪地叩头的男子。
男子垂着断手,短打遍布灰尘,声嘶力竭哭诉认错,模样狼狈又可怜。
凌楚素来和善,却也不会对图谋不轨的小人软心肠,她神色不为所动,冷冷注视丑态毕现的男子,耐心告罄,开门见山,“本宫记着你是驸马府上的。何至于弄成这般模样溜来本宫府上?”
堂中央跪地的小厮瞄一眼冷面喝茶的驸马爷,极快垂下眸子,有苦不敢言,只道:“殿下明鉴!小人阿禄,今日、今日是随驸马爷一道来府上的。”
“哦?”那如何会被五花大绑丢进后院柴房?凌楚冷笑,瞥视旁边的年长妇人,“嬷嬷,您今日可有见过他?”
这位嬷嬷乃是公主乳母,自公主外嫁、建府,随侍来此。
当年,蓉贵妃生养幼女后体弱,将公主全权交于乳母抚养。十余年亲如母子的感情维系着,公主视嬷嬷为半母,如今,更是许给嬷嬷公主府说一不二的管事之位。
饶是如此,公主赏赐归赏赐,嬷嬷,在宫中混迹大半辈子的人,恪守尊卑、不敢僭越。眼下观望过公主神色,嬷嬷心中有数,恭敬颔首,答曰:“回殿下,老奴瞧这小哥眼生。”眼见着那位驸马爷神色有异,嬷嬷跟道:“殿下若不放心还是查查,许是老奴眼花也说不定。”她说着,示意身后早得吩咐捧着花名册的侍女上前。
“不必了。”凌楚起身,几步近到狼狈男子身前,垂眸肃声道:“你既承认来路,本宫再问你,青天白日的,你在本宫府上哪处浪迹沾了这一身腥!”
起初凌楚当这小厮是得罪了白日过府的世家子弟,惹恼哪个脾气冲的,被教训成眼下这般,只是不想,却有“意外收获”。
大抵是白日受过太多惊吓,身心俱疲扛不住秘密,阿禄一听这话,仓惶告罪,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家主子交代给他的事道个干净——阿禄将史岩的原话老实道出:“驸马爷说,要我‘无论如何,将司马桐诱来赴宴。’”
万万没想到缘由是史岩,她的枕边人!凌楚闻之,怔怔倒退几步,面如土色。
“来人。”缓过几息,凌楚攥拳,强撑着气势说完:“将这小人赶出府!”
“殿下!公主殿下饶了我罢!小的拿脑袋担保,绝无下次了!”阿禄说着挪动膝盖上前来,慌张拽住凌楚裙摆,“求求公主殿下高抬贵手饶了我罢!”
凌楚身形不稳,被他晃动一个踉跄。
“殿下!”嬷嬷紧忙近前将凌楚扶住,心中叹息,此前她得令去取今日宾客花名册,隐隐预感不妥,提早过了一遍账册,由是她方才答得那般笃定。她只当是府中混进贼人,谁料到,竟是驸马爷瞒着公主干出这一笔“好事”来!公主神情恍惚不忍直视,嬷嬷高声斥道:“还不将这厮赶出去!”
立刻有侍卫应声、进门,拿了人拖曳出去。
嬷嬷扶凌楚坐好,轻道嘱咐,使个眼色,领众侍女退下。
烛影缭乱在眼底,搅得心也乱了,凌楚眼眸低垂,双手交握仍止不住内里发寒,空寂几瞬,凌楚叹息般发声:“驸马无话要与我说么?”
堂中安然,耳边空寂,凌楚却感觉似有呼啸冷风穿堂而入,将她裹挟,教她难以招架,便是她装出个公主架子都不能够……
凌楚等不到回应,心冷结冰,只得凭自身执拗追问到底:“今日,榽儿饮过温酒身子不适,亦是驸马的杰作吧?却不知,驸马谋何大事?”
史岩默然起身,凌楚随之,唤住他,气急:“今日之事明摆在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连我外祖家也要牵扯!”
史岩负手稍加停顿,头也不回:“置身其中,不得回头。”
凌楚没心情细想他的话几分虚几分实,单是他的淡漠,激得她怒火攻心。
“史岩!”他阔步到门前时为她叫住。
“记着,出了这道门,你不再是本宫驸马!”
凌楚含泪喝出这句,见那人头也不回开门远去,跌回椅中,热泪沾襟。
·
京中极不安稳,回京途中却处处好风景。原本沿官道缓行的一行人,进得应天府地界,应萧姑娘要求,脱离她所谓“寂寥无趣”的官道,改走蜿蜒小路。
改道一事,纵使自家主子不明示,萧若霜也猜想到缘由——官道连通城镇,再往前,便是宿阳城,什么“官道无趣”实为托辞,主子不想借过司马家宅前才是真啊。
萧若霜转头瞥视马上不苟言笑的男装女子,默默感叹这人性子简单。
不过这话实不能说。
一队侍卫护送着马车徐徐前进,哒哒马蹄声不绝于耳……众人浑不知路旁松树林中有人跌撞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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