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皇帝的神色缓和下来。
“朕不杀你们，可你们记住了，我母后一生没做过一件对不起李唐的事，无她无盛唐，你们自己明白。”
公孙沁去了虞国旧地。
果然，这里的人都很俊秀，生性潇洒。
这是宫诃的故地。
公孙沁住在旧时虞都的一条旧巷里，巷门口有一家酒楼，楼里有位十八岁的舞姬常以剑舞为客人助兴，公孙沁指导过她一次。
当时看客们都以为这位头发灰白满脸皱纹的人是一位中年妇女，问起她的名字时，她只说了复姓公孙两个字。
“咱们的太妃娘娘也姓公孙呢。”
“对啊，相传咱们太妃娘娘，那长得……”
不管长得怎么样，也绝对不是他们眼前这个形容枯槁头发驳杂的中年女人，
……
自那以后，这些人就叫她公孙大娘了。
这位公孙大娘每天什么也不干，就四处转悠，闲得很。
来往的人也就只有那位被她教导过一次的舞姬，每天缠着公孙大娘，要拜她为师。
不过有一次，这位一向恃美傲物的年轻舞姬早晨偷偷去了公孙大娘家，瞥见了这位中年妇女没来得及带上面具时的真实容颜，就再也没去打扰她了。
公孙大娘后来从小巷中搬走了，没有人知晓她去了哪里。
天地之大，她想去哪里不可以？
事实上，她去哪里，其实都没有了意义。
《刺后》的最后一幕，便是头发灰白，面容冷峻的公孙沁手里拿着一方手帕，望着西北。
“《刺后》！最后一场最后一镜！完！”
“覃宣杀青！”
江离鹤坐在场外，一边看着覃宣，一边鼓起掌来，其余的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杀青了。
并没有以前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听到“杀青”两个字，覃宣的心里忽然空了一块。
第43章 你去不去洗澡
杀青宴定在几天后。
覃宣在结束当晚就跟徐丽订飞机回了北京, 第二天凌晨就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她疲惫的洗了个澡，钻进了柔软舒适的被窝, 脑海里不断闪过杀青那天的记忆，哪怕已经过了一晚上, 她还是觉得太丢人了。
当时, 李辞导演喊出那一声杀青之后, 片场所有人都在给她鼓掌，覃宣接受着众人目光洗礼, 她安静的卸完妆，换上常穿的衣服, 走回片场，然后情绪突然崩溃。
她开始哭。
无声无息泪如雨下的那种。
一个人偷偷摸摸哭也就算了, 重要的是，她拉着江离鹤一起哭。
本来江离鹤是走上前去安慰性地给她擦泪的，后来不知怎么的，擦着擦着她就扑到江离鹤怀里了。
江离鹤当时搂着她，轻拭她的眼泪，覃宣一开始还好，后来便仗着情绪不好开始放肆，轻捶江离鹤的背。
而后在江离鹤肩上继续放肆, 将全部眼泪都擦在了江离鹤颈间那条看起来质地非常不错的小丝巾上, 到后来，她甚至抱着江离鹤掉眼泪，足足哭了有一个多小时, 李沉黛都来安慰她“别哭啦”。
分别的时候，助理小岑和徐丽拉都拉不开她。
想到这里，覃宣无力地埋下脸。
这几天她没有出门，在家里待着的时候，偶尔还是会发怔。
然后覃宣就会拿出《刺后》的原著，看上几遍，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只是戏，她并不是公孙沁，并没有走到那一地步。
可是她这样的出戏方式并没有太大效果，知道后面有一天她在网上看到了一句话终于摆正了心态。
是粉丝说的：【相信她吧，相信《刺后》，女儿肯定会从角色里长大的。】
是的，她永远不可能忘记《刺后》，她跟江离鹤一样，都是带着两位人物的命运刻骨铭心地走了一遭，这样一部对她来说意义重大的《刺后》，一定是她平凡生命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覃宣甚至也短暂怀疑过她对江离鹤的感情是不是戏里公孙沁对宫诃感情的混淆，是不是她有点太“入戏”了，不过她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不在乎这种可能性了。
因为她的心情，跟最开始喜欢上她时的初恋心情一摸一样。
覃宣就是喜欢江离鹤本人。
她只要站在那里，她就喜欢得紧。
“我不可能忘记你们，但我也要开始我自己的生活了，再见，二位。”
“干杯！”
覃宣冲床头放着的《刺后》基本木制封皮的原著虚空干杯。
她手里握着V型杯，杯中是淘宝下单的桂花酒，味道还不错。
过了几天，到了杀青宴的那天晚上。
这几天覃宣出于羞愧……都没有跟江离鹤说话，可让覃宣有些不平的是，江离鹤居然也没有主动联系她！
所以覃宣理直气壮给江离鹤打了电话。
“喂？”
她语气不善。
“嗯？”
江离鹤很快接起，轻轻地冲着话筒嗯了一声。
覃宣顿了一下，再开口语气便缓和了许多。
“那个……江老师，您过来接我吧？”
“好，我其实已经在你公寓的楼下了。”
“什么？”
覃宣探头出去望了一眼，发现楼下门口是站着一个戴着墨镜打着电话的高挑女人，旁边的小岑还狗腿地给她撑着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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