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几年前，在无悔门初见洛今宵的时候，那时候洛今宵明明有机会杀了她报仇，再或是离她远远的，躲开这个杀人魔。
可她不仅没有，还总是对她笑脸相迎，也正是那样的笑，让她一步步沦陷。
她是世间唯一的好。
曲微吟想着想着，忽然俯身，痛苦地在腿上狠狠捶打。
“所有人都会被你连累，你难不成没有发现，一切悲哀的缘由，都是因为你。”
幻境中的话忽然回响在她脑海，久久不散，曲微吟大口喘着气，想将这些话语赶走。
“我依然会死在你面前，这都是你的错。”
“住口！”曲微吟忽然发出一声压抑着的怒吼，她一把抓起残月星辰剑，在手臂上狠狠划了一道。
神剑的伤很难愈合，莹白的肌肤被划出一道血痕，带着些许黑气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流淌到指尖，滴滴答答落地。
手上的剧痛总算让她清醒了些，幻象终止，那些话也渐渐消散。
她咬牙攥着手臂，渐渐歪倒在床上，秀发铺散成了一摊。她并未去管伤口，而是蜷缩成团。
窗外终于黑透，死寂的夜来临，最后一丝天光也从曲微吟身上消失，她静静躺了许久，慢慢阖眸。
谁知半梦半醒躺到午夜，心头却忽然一颤，如同坠落深渊，将她惊醒，浑身已是大汗淋漓。
曲微吟深深呼出一口气，手上的血已然干涸，疼痛感不再强烈。
她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于是抬腿起身，拖着疲乏的身子出了门，院子里静悄悄一片，天空没有月亮。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朝着洛今宵的屋子走去，虽说不知如何面对，但至少在此刻，她出奇得需要她。
洛今宵的房中竟还亮着烛火，灯影重重，昏黄温暖，曲微吟披着单衣站在窗外，静静看着。
站在这里，她忽然觉得安全了些。
门忽然开了，洛今宵探了个头，瞧见曲微吟后，连忙跑出，几步站定在她身前。
“你怎么还没睡？虽然是夏夜，但还是有些风，当心着凉。”洛今宵说着，拉住她手腕，将她往屋中带。
她这一抓正好摸到了伤口，曲微吟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
“又是仙又是魔的，哪会着凉。”曲微吟摇头道。
“那也不能在外面站着。”洛今宵看出她的躲避，便只扯了袖子，将她带进屋中。
桌上摊了一些古旧的书册，凌乱不堪，地上也是，都没什么下脚的地方，洛今宵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
“你坐，我以为你早就睡下了，就在这屋子里翻出了些不知何时留下的旧书，随便看看。”洛今宵一把将那些书和竹简堆到了角落。
曲微吟打眼看了一圈，只瞧见了《仙门渊源》和《神记》几个字。
“你不是活了很久，还用看这些？”曲微吟用衣袖挡着手，坐在椅子上，抬眼问。
洛今宵挠挠头，道：“话虽如此，但实在是太久，该忘的早就忘了，打发时间罢了。”
她一直担心曲微吟，便一直没有睡，就怕曲微吟来寻，不过也幸好如此。
曲微吟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气氛忽然一时有些尴尬，洛今宵原地打了个转，给她倒了杯茶，问：“你……”
“我能不能在你这里休息？”曲微吟忽然打断她，小声道。
洛今宵自然是求之不得，她扬手把门关上，然后小跑着整理好床榻，白色中衣在身后拖着，露出的一截胳膊修长挺直。
她几下理好，回头冲曲微吟笑得明朗。
曲微吟躲开她视线，起身走来，红锦织就的薄软衣衫被一缕夜风吹起，凉凉扫过洛今宵的手。
曲微吟躺在席子上，用未受伤的手拉住了洛今宵的手，轻声道：“今宵，来。”
洛今宵心里一个激灵，手心立刻就布满了汗水，虽说二人早已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可该僵的腿，它还是僵了。
于是直板板躺下，脑袋磕在床沿上，咚的一声。
曲微吟被她这一撞吓了一跳，忙伸手替她捂住后脑勺，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洛今宵正觉得尴尬，闻言摇头：“不疼，又是仙又是神的，不疼。”
只是她脑袋一晃，正好瞧见了曲微吟受伤的手，当场便敛了笑意，眼疾手快将她肘子抓住，迫使她的伤口出现在光影下。
“怎么回事？”洛今宵问，她腾地支起半个身子，细看那伤口。
无法运功恢复，边缘发黑，一看便知是残月星辰剑造成的。
“你自己伤的？”她逼问。
严肃起来的洛今宵眉头紧皱，乌黑的眸子更显深邃，看着还有几分咄咄逼人，曲微吟忍不住移开目光，不去看她。
“不小心罢了，无事。”曲微吟将手挣脱，又被洛今宵抓了回去。
洛今宵忍住火气，冰凉的神力涌出，慢慢覆盖在伤口上，过了一会儿，伤口便愈合了。
她小心将曲微吟嫩白的手臂放回床榻，随后凝神望着她。
“因为我，是不是？”她问。
“是。”曲微吟没有再掩饰，她原地蜷起身子，静静望着自己的手。
“我说了，你真的不必怪罪自己，我都无所谓，你为何还要伤害自己呢？”洛今宵一向脾气好，但看了曲微吟的伤，便也气愤上涌，语气一时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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