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不换用木勺挖出漆黑的药膏一边帮姜有汜敷上一边道：“徐三娘，刚刚隔壁的宋漕运已经招供了，是因为分赃不匀，你失手杀死了张年间，你可认罪？
不过你不认罪也不要紧，因为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无法抵赖。”
姜有汜「嘶」地一声抽气，牙关紧闭。
桃不换仰头看她，担忧道：“很疼吗？忍一忍，很快就好，我下手再轻一点。”
姜有汜提醒：“我还在审讯……”
“你审你的，我忙我的。”桃不换执拗地继续上药，“外面看着没有伤，但其实已经伤到内里，如果你不想当个瘸子就听我的。”
姜有汜无奈，只能继续听之任之。对着假徐三娘道：“如果你还不肯承认就是主谋，就让身边的仵作小朱来辨认当面质问。”
原来刚刚跟进来的便是回了老家的仵作小朱，他身材矮小瘦弱，下颚留着一些胡渣，形容憔悴，穿着粗布衣料的衣衫，一见到姜有汜便跪倒在地。
“禀告大人，就是此女贿赂我，让我设法带走两具尸体。”
“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认错人？”
小朱再次仔细辨认了一下，笃定道：“确实没有认错。”
“你可有证据？”姜有汜感觉到脚踝上的痛意已经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冰冰凉凉的膏药。
桃不换正在帮她包扎，将药物固定在自己的脚踝上疗伤。
小朱从怀中掏出一方布帕，慢慢展开，然后将原本包裹在布帕里面的东西展示给众人看。
“这是细盐，只有徐氏才能造出来的细盐，我特地要来娶亲用，所以他们给了我一些。”
桃不换这时候插口冷冷说：“徐三娘，你和隔壁的宋漕运此刻都有主动招供的机会，谁先说出真相，谁就能获得戴罪立功减免罪责的机会。
贩卖私盐、谋杀朝廷命官是诛三族的大罪，你可能觉得自己死不足惜。
但你的家人、族人都会因为你遭受牵连。你还要替人掩瞒吗？”
良久，假徐三娘才张口答话：“其实我不是徐三娘，真正的徐三娘还在府里，我是她的婢女名叫小花……”
“小花，你为何冒充徐三娘？”姜有汜问。
小花磕头在地：“是三娘让我冒充她，三娘她近些年来身子不佳，常常闭门不出，因此由我来代替她会客见面……”
“杀张年间是你所为还是徐三娘所为？”
“张年间不是我所杀，我也不知道他是被什么东西杀的……”
小花抬起头，盯着姜有汜着急道，“不是说血婴杀人吗，为何还要调查我们？”
姜有汜转头问仵作小朱：“他们让你带走的两具尸体在哪里？”
仵作小朱颤声道：“丢入大海，无踪无影。”
“毁尸灭迹，毁的很彻底。”桃不换嘲讽。
两具尸体都不见了，看来无法从尸体下下手继续调查。
虽然小花承认了和张年间、宋漕运勾结贩卖私盐，但事情还未了解，真凶和犯案手法暂未知晓。
姜有汜又会如何破解此案？
姜有汜问桃不换：“他们说的和宋漕运的供词可对得上？”
桃不换支支吾吾答：“对……对得上吧。”
姜有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在桃不换以为她会骂人的时候，姜有汜却喊入了守在门口的兵卒，让他们把这些人带走暂且关押在官驿。
房间内就剩下桃不换和姜有汜俩人。
姜有汜沉声道：“宋漕运根本没有招供，刚刚说的招供是你胡扯。”
桃不换分外无辜：“不这样怎么顺利诈出小花的供词？接下来我们该怎么继续查？”
姜有汜站起来，一瘸一拐朝门口走去，眼见着就要被不小心绊住扑街，桃不换已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小心……”
姜有汜看她一眼，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总有一种感觉，见到了徐三娘本人这些事情就会有答案。”
第12章
桃不换觉得自己实在扮错了角色，好端端的一个花季少女，一个名列五大刺客之一的买骨楼刺客，现在居然被困在一个朝廷官员的府内，被迫给这位官员办理丧事。
早知道应该早些把周氏弄过来，否则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穿着丧服等着给人出殡。
原本出殡应该要过足头七，但奶妈说张年间是凶邪所害，死得不正常，为了防止尸变还是趁早下葬。
桃不换不信世上有鬼神，但张年间的尸体的确已经放了几天，腐化严重，已经散发出恶臭。
如果再不下葬恐怕在这阴雨连绵的天气里会发霉长毛。
看着满院子里的人跟无头苍蝇一样忙碌来忙碌去，披麻戴孝的桃不换仰头看天，直觉不妙。
看远处这乌云滚滚即将压到越州城，等会儿出殡可能还要下雨。
今日她被困在张府操办丧事，也不知道瘸了腿的姜有汜如今进度如何，她是否已经找到真的徐三娘问出了真相桃不换隐隐担忧。
奶妈放下雅雅给桃不换照看，雅雅一碰到桃不换就又哇哇大哭。
桃不换皱皱眉头，心想这孩子还真的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远远看着还算可爱，但近处听着哭闹叫人烦扰不堪。
她瞥见奶妈指挥一些家仆堵住在桃子树下的狗洞，说是漏风。
奶妈白胖的身躯在闷热的天气里闷出了汗，活脱脱像一个蒸笼上的热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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