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说:“我原也是这样以为的,可后来咱们的舅舅家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把爹和我都弄出来了,现在咱们家虽没有什么荣华富贵,但好歹人都没事儿了,如今一家就只剩你了。我们四处打听你的下落,终于有了消息,我才找到了这里。”
说着他抿了抿干得快裂开的嘴唇才继续道:“来了之后又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听到你,听说你嫁给了一个秀才,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里,一路上连鞋都走坏了几双,结果一到这儿就听说你嫁的人已经去世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怜的妹妹,难道你年纪轻轻就……”
萧以将秀才因病去世的事情用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好在神色并不算痛苦。萧玄对了一下她入门的时间,发现萧以竟然才入门三个月就成了寡妇,神色又哀戚地说道:“我可怜的妹妹,你受苦了。”
蓝月在旁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她们兄妹俩相认的情景,见站在门口说话始终是不太方便,便开门道:“进来坐吧,我给你们倒杯水,你们坐下来再好好叙叙旧。”
萧玄这才注意到,蓝月和萧以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看着也不像是萧以的婆婆,便好奇地询问道:“这位是……?”
萧以看了蓝月一眼,低下头,看起来像是不敢说。她确实不敢说。普通人给人当了妾都要被看不起,何况曾经她也是一位大家闺秀。
蓝月在旁边垂着眸也没说话。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想起过她们两个原本的身份了,也不想再想起。
对她来说她现在只是她自己,她不是谁的正妻,萧以也不是谁的妾。
犹豫了好一会儿,萧以才说道:“她……是秀才的妻子。”
萧玄诧异地看了一眼蓝月,随后对自己的妹妹开口道:“那么你……”
忽然他明白过来了,自己的妹妹曾经虽说是个大家闺秀,但后来沦落到青楼又被人买回去,又怎么可能当正妻?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便又是一阵悲痛,但毕竟这里还当着外人,他很快收敛了自己的神色。
想着这世上大多数正妻都是容不下小妾的,再加上现在秀才已经死了,她们俩在一起,显然就是那猫和耗子同居一室。
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受了这个人的欺负,心中虽然这样想,但是没有直白地问出来。
不过毕竟现在自己的妹妹和她看起来两个人是在一起相处的,多少也是受这个人照顾,便对着蓝月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这段时日我的妹妹麻烦你们家了。”
蓝月被这句话弄得又气又觉得搞笑。什么叫你们家。明明萧以现在和她才是一家人,不是吗?
她心里不爽,便也开口说道:“萧以竟然入了我家的门,那便是我家的人了,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了。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萧玄对蓝月的第一印象便是觉得这人有些刻薄,面色也有一些凶,看来自己的妹妹,果然是受了些苦了。
他呵呵笑了一下,跟着萧以一起走进去,蓝月去给他们倒茶水,萧以则是开心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虽说两人从小到大的感情不算多好,但毕竟是亲生兄妹,如今分别许久,还以为一生再也见不到,所以再见到时心里自然也免不了会开心会激动。
她问:“现在爹和娘的身体怎么样?他们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萧玄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蓝月那边说道:“先别问,等你离开了,我再跟你细细说,这里毕竟有外人,这些事情不好让别人知道,咱们家的事情也不好让外人知道。”
萧以意识到了蓝月被排除在外了,便捏着自己的手帕,低声道:“哥,蓝月她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很照顾我。她不是外人,她现在和我是一家人,而且我也告诉过她爹爹的事情,所以告诉她没关系的,她不会告诉别人的。”
萧玄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道:“我的傻妹妹,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说?你就不怕别人的流言蜚语?”
萧以说道:“我说的不过是事实而已。哥你真的放心吧,蓝月她对我很好的,如果不是她保护我,我很有可能根本活不到今天。”
萧玄顿时一惊,问她:“活不到今天这是什么意思?你快跟我说说你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过得怎么样?”
萧以说:“我入门三个月便当了寡妇,村里有人说是我克……死了秀才,所以……想将我浸猪笼。不过有蓝月在,就没人可以伤害我啦。我过得很挺好的。”
萧玄道:“你别骗我了,入门给人家当妾,哪有好的?你说刚才那人,看起来便有些不好相处。既然当正妻,哪有不欺压小妾的份,她有没有欺负过你?你给哥哥说说,若是她欺负你了,我……”
正在这时蓝月进门来,萧玄看到她之后一肚子的话立刻哑火,萧以从凳子上站起来,捏紧手帕,神情有些无措,仿佛干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样子:“蓝月,你别误会,我哥他只是对你有一点误解。”
蓝月笑了笑没说话,走过去把茶杯放到萧玄面前,随后给了萧以一杯白开。
萧玄见状心想,这人果然不好相处,方才的心虚立刻变成了让他理直气壮的勇气,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倒的是茶水,给我的妹妹去喝的是白开水,难道我的妹妹就不配喝茶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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