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走上前,轻轻地拍拍他的背,道:“白荇,你睡了吗?”
蚕蛹动了动,小孩子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道:“我睡了,姐姐不用管我。”
白霜面容苦涩,强颜欢笑道:“我给你带来一个新姐姐,你想不想看一看?”
蚕蛹没动了,就在江月寒以为小孩子不想见她时,被子里又传出声响:“新姐姐会嫌弃我是个病秧子吗?”
白霜摇头,求助地看向江月寒。
江月寒领会她的意思,走上前道:“我不会。”
清冷的声音不似白霜那般温柔,蚕蛹开始蠕动,裹在被子里的白荇松开紧抓着的被子,一点点地磨蹭着探出头来。
他看着江月寒愣了愣,羞涩地笑了起来,脸红红地赞美:“新姐姐真好看,像仙女一样。”
江月寒的面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的绯色,白霜刮了刮白荇的鼻子,笑骂道:“小流|氓。”
白荇躲开白霜的手,笑弯了眉眼。
江月寒看着他们姐弟二人其乐融融,忽然想起自己那个病弱的弟弟,一时感慨万千。她和面前的白霜何其相似,不同的是她没白霜这样的好运。
白荇从被子里拿出手给江月寒把脉,他人很瘦,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像是才五六岁,但实际今年已经九岁了。
江月寒搭上他的手腕正要检查他的身体,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不在是温馨的小房间,而是乱成一锅粥的屋子,她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只能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喊。那声音尖锐,直冲神魂。
江月寒毫无防备,本就残缺的神魂像是被人撕裂一般,刺痛让她从幻境脱身,胸腔里气血翻涌,一口血已经到了嘴边。
面前的姐弟二人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毫无变化,他们并不知道生了变故,白荇的大眼睛里写着天真无邪,白霜既紧张又期待。
江月寒咽下嘴里的血沫,她松开白荇的手腕站起身,眼前一阵眩晕,身影踉跄了两步。
白霜见状连忙起身扶住她,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着急之色。白霜的手是冷的,隔着衣衫江月寒也能感觉出来,那种冷不带温度,寒冷刺骨。
江月寒记得昨日她牵白霜上马时,白霜的手是热的,带着活人的温度。
眼前的景象忽然扭曲,江月寒看着床上的白荇满目担忧,他像是想站起身,可是身体软的没骨头一样,手脚不自然地吊着。
“姐姐,姐姐,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等我把自己的名字写好了,我就写你的,然后是娘亲的……”
“姐姐,他们都说我是药罐子,不和我玩,他们说我会把病传染给他们……”
“姐姐,我好疼,我的手断了,脚也断了,好疼啊……”
“姐姐,姐姐……”
模糊看不清的景象,一声声稚嫩的呼喊,或兴奋,或委屈,或痛苦,或无助。江月寒面色发白,神魂刺痛,她浑身冰凉,灵力被人封住,寒意从白霜的手上一点点地侵入过来。
有人在她耳边吹气,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江月寒想要开口,可是声音被封住了,她压制不住神魂的痛感,眼前出现了重影。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忽然听见一声剑鸣。
有人将她揽入怀中,抱着她在空中转了一圈,平稳地落在另一个地方。人体的温度从抱着她的人身上渡过来,驱散她身上的寒意,也安抚她刺痛的神魂,让她逐渐恢复力气,眼前再度清明起来。
原本老旧的宅院没了踪影,四周一片昏暗,面前只有被焚烧后的残垣断壁。
江月寒勉强地抬起头,入目是一张黑纱遮了一半的脸,微卷的长发扎了个高马尾,额前垂下少许。
“师尊。”谢君卓拉下脸上的黑纱,目光复杂,有担忧也有不忍和痛苦。
江月寒鼻子发酸,她闭了闭眼,让自己脆弱了一次,倒向谢君卓的胸膛贪恋地吸取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这可真是师徒情深啊。”带着讥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刚才还搀扶着江月寒的白霜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她的温柔良善都化作千尺霜寒,面无血色,唇白如纸。
江月寒抬起头,她恢复了不少力气,撑着谢君卓站稳。她看着面前的白霜,在她身后有一个小孩的灵魂,抓着她的手,怯生生地探出头来。那是刚才才打过照面的白荇,和躺在床上软弱无力的他不一样,做了鬼他反倒健康了。
白霜白霜,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江月寒早该想的,白霜就是白露。
谢君卓没有想到她和白露的再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阔别两世的重逢,带着来不及弥补的遗憾,不顾一切的疯魔,她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头想要告诉白露,最后却只剩下一声:“白姐姐。”
白露盯了一她眼,脸上没有久别重逢的高兴,也没有看见她平平安安的欣慰,有的只是刺骨的冰冷和疏离。
江月寒不由地警觉,白露看谢君卓的眼神不对。
谢君卓却好似没发现,她的眼神落在白露的身上就没有离开过,她迈出脚步向白露走去。
白露忽然欺身上前,鬼魅一般到了谢君卓的面前。她抬手掐住谢君卓的脖子,一双赤红的眸子杀意正盛:“我说过,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江月寒拔剑而出,谢君卓却掐了一个剑诀驱动勾陈拦下她:“师尊,请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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