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了我,我对你有赡养义务,你病了我不能不管不问。”
岳蓉:“如果我能选择,我希望没生过你。”
盛逢时说:“我知道。”
袁木有些担心,单手按着盛逢时的背,想给她一些力量。
盛逢时感觉到了,朝她笑了笑,心中温暖。盛逢时接着对岳蓉说:“可是你生了我。我过问你的病qíng,合理合法。”
“你今天是一定要管我了?不管我你不会走是吧?”
“是。”
“好。”岳蓉拍着轮椅的扶手,说,“我不愿意坐在轮椅上,好像我已经瘫了一样,我有腿有脚,我能自己走。”
“等你的腿好了,你可以自己走。如果实在不想坐轮椅,到医疗用品店买副拐杖。”
岳蓉像是还不满意的样子。
盛逢时说:“其实如果你不想见到我,只要你遵医嘱,不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我不会过来。”
“行了,我知道了。”岳蓉皱着眉,终于答应,不耐烦道,“你们走吧。”
袁木放下按在盛逢时背后的手,盛逢时牵住她,离开卧室。
张阿姨送她们到门口,说:“麻烦你们了,这次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就怕我不顺着她,她自己下地,弄伤了腿恢复不好。”
“没关系。下次有事还是联系我。”
“好,那再见啊盛教授……”张阿姨看看袁木。
盛逢时道:“她叫袁木。”
“哎,再见袁木。”
袁木笑笑:“张阿姨再见。”
从进门到出门,统共没两分钟,她们就又要回去了。现在回学校离下班不剩多少时间,盛逢时也不太有心qíng,反正两人东西都拿齐了,gān脆回家。出租车司机有点热,找遍了话题想跟她们搭话,得到的恢复都是“嗯嗯嗯”,后来就放弃了,自己开起了电台听节目。
一回到家里,袁木就从后面环住了盛逢时,脸颊蹭着盛逢时的耳朵。
盛逢时拍拍她的胳膊,笑着说:“先换衣服。”
“好。”袁木放开。
穿着柔软的睡衣坐在沙发上,身体才真的放松下来,盛逢时轻轻摸着袁木的耳朵,问:“刚才是觉得我不高兴吗?”
袁木忍住抖耳朵的yù望,回答说:“她的话不好听,怕你心里不舒服。”
盛逢时才摸几下就见她耳朵已经红了,不忍心再摸下去,放了手,心里却在想下一次除了眉毛也要记得舔一舔耳朵。
“因为理解,所以不会生气。”盛逢时说,“今天我问她,别的学生有病她会不会这样对待,是想提醒她把我当作学生来看,冷静地听一听我的意见。但是她做不到。因为我的存在就是她失败的证明,她看我的时候,看到的是她生产出来的一个多余的东西,她希望我不存在。她其实不想要孩子。那个年代生孩子普遍很早,她到二十八岁才生下我,也许她抗争过,但是最终她还是退让了,于是就有了我。她对我没有感qíng,我能理解。”
水烧开了,袁木倒了两杯水,把水壶放回底座。
袁木问:“姚若瑜说过伯母对学生很关心,上次我也看到了伯母对姚若瑜的态度,她这样不是因为喜欢孩子吗?”
“关心学生是工作的一部分,她把工作做到了极致。她热爱教师这份工作、这个身份、这个行业,她喜欢的不是孩子,是学生,或者说是师生关系。假如我只是她的学生,她会对我很好。”
袁木点了下头,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盛逢时忍不住又摸上袁木的耳朵,说:“人很矛盾。有些行为你觉得很荒谬,但别人认为就应该那样,两边互相说不通的,只能尽量理解了。实在理解不得,那就不去管不去想。”
“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袁木说。
“对,只需要自己过好。”
袁木的耳朵又红了,盛逢时恋恋不舍地放手。
袁木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心里总感觉这只耳朵被盛逢时摸得有点软,想找点什么凉的东西冰一下,重新硬起来。
盛逢时问:“怎么了?”
袁木起身说:“我去拿冰箱里的酸奶。”
“哦……”饭前喝酸奶?盛逢时看着袁木跑回来坐下,把酸奶贴在耳朵上,立时无语。
冰完耳朵,袁木把酸奶喝掉,就准备做饭了。
然后天黑。
然后入眠。
每天每天,时间过得让人不容易察觉。袁木来了以后,盛逢时觉得日子非常充实,每一天都沉甸甸的。同样是一秒,有袁木在身边,那一秒就更加的重,像收获了什么东西。现在盛逢时常会忽然感到满足,这种感觉与通过工作获得的满足感不同,盛逢时说不出她获得了什么,但她只要看着袁木,哪怕那一秒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只是看着她,也会觉得满足。
今天盛逢时先醒。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袁木睡着的样子,丝毫没有làng费光yīn的意识,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汲取能量。当袁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盛逢时才觉得,天亮了。
两人对视片刻,然后接了个浅浅的吻。
今天出门早,校园里有些空dàng,学生们大概在食堂吃早饭,或者还在寝室没出门。老师们也只到了零星几个,楼层静悄悄的。
两人在办公室坐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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