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蓦的步调顺着石阶一步步上前,而后被一道无形的禁制阻隔而不得不停下步履,她悄无声息地瞥了一眼身周的禁制,似乎对她如今的修为颇感意外:“哦?说说,想做些什么?”
而后,目光停在了青衣和白衣紧紧交握的双手上,霎是刺眼。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眉心登时蹙起,溢出几分不悦。
“今日来,是想借老祖宝地一用。”
“借?”
白凡凡轻轻一笑,笑容之上少了往常的纯善,多了些别的深意:“不错,借。”
“若我不借呢?”
青衣轻轻一耸肩头:“那就只好请老祖收拾收拾,打道离开了。”
孤蓦眼中的戏谑略有一僵,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些许其他熟悉的东西,可一时说不上来,只得冷嗤一声:“那要看你拿什么借了。”
“如若我说,拿我们脚下的符咒来借呢?”迎上对面冰冷得挑不出半分异动的面目,白凡凡面色平静,顾自用灵戒在寒冰床上轻叩两声,待清脆的叮叮响声撕开烈风,落在对方耳中,她的动作才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修行了这么久,那位仙人的良苦用心也抵不住你那颗想害人的心。”
老祖的目光霎时沉若寒潭:“你说什么……”
“能让神君出手封印之人,想来定是行恶事难掩民愤,你堂堂秦山老祖,到头来却落得个封印尸池的下场,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叹。”感受到师姐紧握自己的手微微收力,她安抚状回握几分,面色不改,探究的打量上下不止,“将你封印在此,想来是为了令你自行悔过,可谁知你非但不知罪,还……”
“轰”的一声,孤蓦手中的威压骤然袭向喋喋不休的女子,打在了笼罩众人的禁制上,禁制微微一晃,竟是严严实实地落脚,分毫不动。
“你知道什么?!屁大点的黄毛丫头,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尖利的嘶吼积攒着无数的怨愤和恨意,目眦欲裂,好似能从中涌出汩汩鲜血来。禁制中的几人也霎时被刺得或捂住双耳、或蹙紧眉心。
“老祖生气,是心虚了?”她目露惊讶,竟是颇为遗憾地啧啧摇头,“若你没做什么错事,神君又岂会将你封印在此,即便你曾经没做错,如今这一切又是什么?”
对上对方几乎欲将自己撕碎的狠厉眼神,白凡凡不以为意:“别费劲了,这禁制我研究了许久,专门用来对付你,你可感受到了几分老朋友的熟悉?”
话音落下,孤蓦的目光霎时挪向她手中的灵戒,怪不得自方才起便感受到了几分道不明的熟悉,竟是那个家伙!
听闻秦山老祖难以靠近,禁制中的众人纷纷变换了神色,翰影松了口气,保持着持剑的姿势微微挪动几分步调,凑到她身边:“你说说你,要动手便动手了,用这些辱人的招式也不嫌无趣。”
“怎会无趣。”白凡凡的视线从孤蓦身上移开,笑弯了眼,“能让老祖生气,再有趣不过了。”
秦山老祖白白身负数万年的修为,却是个脾性冲动之人,何况这么多年的时间耗费在了沉睡和怨恨中,面目上令人畏惧的沉稳也不过一副假象罢了,让她生气愤恨,当真容易极了。
眼见孤蓦的神色沉如寒冰,白凡凡扬起笑意添油加醋:“那位将你封印在此的神君,可是你一直眼中口中、心心念念的秋儿?”
众人不知廖芥何故与孤蓦在此浪费时间,却也不去打扰。唯有杜照卿在听见她口中溢出的轻笑时微微低头,注视着彼时的丫头若有所思。
“你究竟想做什么……”面上的愤恨稍有褪去,孤蓦没有起伏波澜的视线越过禁制,锁住了她。
“我说了,不过借贵宝地一用。”
“何用?”
“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白凡凡的面色也恢复如常。
“外头那些魔修妖族,也是追随你而来的?”见廖芥轻轻点头,孤蓦眉梢轻跳,“借……你拿什么借,纵然借了,那些蝼蚁已成尸体,焉有命在?”她的眉目,终于恢复了初见时的孤傲和狠戾,周身磅礴的威压令人不敢上前。
“老祖都说了,一群蝼蚁罢了,这样的蝼蚁,魔城还少么?”
孤蓦嘴角的轻笑略微一顿:“你当着绝尘山掌门的面说出这等忤逆残暴的话,哈哈哈,真是绝尘山教出的好弟子……看来本座说的不错,世间万物,恶意恒通,岂有尽善尽美之流!杜照卿,好好看看你的好师妹,平素里绝尘山出了叛徒,依照门规,是如何做的?”
杜照卿面不改色:“绝尘山事宜,不劳老祖挂心。”
见无法从她身上窥见缝隙,便将目光转向了师姐,白凡凡微微抬起鞋尖,几不可闻地点了点脚下的沟壑和血渍:“老祖别白费心思了,今日我来,便没打算铩羽而归……”
“凭你,打算重新封印本座?”
“有何不可?”
话音落下,莫说是孤蓦,便是禁制内的另三人也霎时向自己投来注视,眼神中分明充斥着惊诧和荒谬。她一个真真切切修行不过数十年的修士,如何封印有着万年修为的秦山老祖?!可他们决不能在此杀自己的锐气,只得一如既往摆好剑阵,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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