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毓潼看着瞄准镜，史薇果然从瞭望台前方跑了过去。
三，
二，
一。
盛毓潼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正好命中那飞起的黄色一角。她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飘飞的白大褂如被击中的飞鸟，骤然停下并发出歇斯底里地嚎叫，露出惨白的面部。
“啪！”
又是一声枪.响，是史薇，她毫不犹豫地扣下了第二枪。这一枪带着些复仇的意味，狠狠贯穿了白大褂的肩膀。白大褂顿时像只毛毛虫似的在地板上挣扎。“杀了我，有本事杀了我！”白大褂沙哑地咆哮。
这时史薇得以看清她的面容。
不是第一次出外勤了，史薇不再是那个不敢看执行对象容貌的小孩儿。过去的那些脸现在就像一串阿拉伯数字，她从不用心去记。但是当史薇将枪口对准白大褂，她忽然想起了那个泡在管子里的前人。
一瞬间，史薇恶从心起——
“啪。”
子弹打偏了，打中了少女身侧的地面。少女浑身一颤，咬紧了嘴唇，面上却还是流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正是这庆幸，让史薇想：原来这样的人也想活下去。
“根据协议，我们将优待俘虏。”
史薇收起枪，从身上解下绳子准备捆住白大褂。白大褂问：“我能知道俘虏我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你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史薇像捉小鸡似地捉起女孩儿，用绳子把她绑了起来。
返回天枢塔校的路上，因为有了俘虏，机舱变得异常安静。但白大褂不是个安静的人，也不知道她哪里来了底气，突然开始喋喋不休。
“我想知道，第一个打中我肩膀的人是谁，”白大褂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来回流转，最终停留在杨乃宁身上，“是不是你？”
杨乃宁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理她。
“看来不是你，”白大褂盯上了盛毓潼，“小菜鸟，肯定也不是你。”
盛毓潼目不斜视，也不理她。
“你们联盟的人都这么无聊吗？”白大褂问。
她用力动了一下，却被杨乃宁用格斗术当场按倒，发出了又一声惨叫。杨乃宁找出一块布条，直接把她的嘴封死了。
下午七点，直升飞机停在了天枢塔校。杨乃宁押着白大褂从直升飞机上下来，白大褂眼睛上蒙着黑布，走起来踉踉跄跄。
史薇早已抵达地面，此时正在看腕表。盛毓潼竟觉得她的眉目中有无限的哀伤。
“报告阎王，俘虏已经带到，请指示。”杨乃宁朝史薇敬了个礼。
白大褂一歪头，像是在判听她们的声音。史薇打了个手势，杨乃宁会意，直接把她带到应该在的地方。
史薇背过身，不想再看少女哪怕一眼。只要看到她，史薇就会想到蔡荇，想到她泡在培养池里绝望而无助的脸。
“你是不是不高兴？”
背后响起一个担忧的声音。
“盛毓潼，任务结束了，不用再叫代号。”史薇取下脸上的防具，露出被汗水打湿的脸，这张脸上的笑意是那样的疲惫。
“好。”
“第一次出外勤，有什么感受，或者心得体会？”
“嗯……”
盛毓潼为难地低下头。
“怎么？没有感受吗？这不太可能吧？”史薇说，“我第一次出外勤回来，光是报告我就加了三张纸。“
“然后呢？”
“然后，教员说，废话连篇，重写！”
“我的感受也很多了，只是必须要纸和笔才能写出来，”盛毓潼说，“光是说，我说不出来。”
史薇说：“这样看，咱们是一路人。”
只有一路人，才会感触良多。
风吹起史薇的头发，史薇一时失神，她仔细思索起她第一次出外勤的情形，似乎想到了一点，但回过神来，想到的东西又都消失了。太多次外勤，她已记不得那一回的感受了。
盛毓潼关切地看着史薇：“班长。”
“嗯？”
“班长，你第一次出外勤的时候，想了什么？”
“我想了什么？”史薇扶起吹乱的发丝，脸上绽出一丝玩味的笑，她回头，“都记不得了。”
盛毓潼呆愣在原地。
“盛毓潼，想写就写下来吧，记得不要违反保密条令！”
史薇朝盛毓潼招招手，她笑得放肆。
“别像我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大踏步离开。转身走出十几米后，她听到背后有人在喊，“我会的”，至于喊的人有怎样的动作，怎样的表情，都湮没在夜色中，看不太清了。
校长办公室内，校长红了眼眶：“蔡荇……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她没有看站在办公桌前的史薇，而是起身去身后的书架上拿下一个档案袋。
“她的资料我看了很多次，不用找就能找到。”
打开资料袋，里头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年轻姑娘，史薇不禁又想起蔡荇临死前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
“你送了她一程，我替她感谢你，”校长说，“我没想到天枢塔校学员引以为傲的忍耐力竟然会被敌方这样利用……真是丧心病狂！”
校长摊开档案，档案里记载了蔡荇在校的成绩，都是A＋。史薇也是天枢塔校的学生，自然知道在天枢塔校门门功课得到A＋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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