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吗?对不起!”她疯了一样对着电话大喊——
“我很糟糕,烂人一个,都说了让你别来招惹我,我不是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我说过了啊!是你自己非要来招惹我,凭什么啊,你说啊,我他妈的就是有病,神经病,谁让你来招惹我的!”
柒丹沉默了一阵,突地就把电话挂了。
蓝阳保持接电话的姿势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觉得冷了才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这个城市很快又要进入寒冬了。
——
柒丹坐在沙发上不吭声,呈鑫挠挠额头,问:“哎,怎么回事啊,好好的,突然又……”
柒丹摇头,她也不知道。
呈鑫看了看时间,马上就十一点了,他有些担心,“再打个电话过去吧,她情绪不稳,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
以前不开心的时候,蓝阳就会一个人来江边坐会儿,想着吹冷风让自己清醒一点,也把那些渐渐加重的负罪感放一放。
割裂亲情,不去想与之相关的任何东西。
但她的心总是莫名其妙就会被拐回去,父母是不是过得特别艰难,身体好不好。
小弟呢,现在怎么样?
家里的农活是不是只有小弟一个人在干,他会不会累,上次说背稻谷的时候腰疼,去看了吗?
老房子漏雨,修了吗?
她每个月是不是应该多寄一点钱回去,是不是应该多分担一点,她是姐姐,怎么忍心看小弟一个人在那个地方操劳。
就是这些,她每天忘了又想起,反复不知道多少次。
当意识到自己存在负罪感的时候,她觉得可笑,凭什么啊。
那些都不是她的错,作为罪魁祸首的陈文强都没有半点愧疚感,无止境偏心的父母都没有负罪感,她又凭什么生出这么荒谬的感觉来。
可她就是有了,而且在日渐加重。
就感觉她晚饭多吃一口肉都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小弟一样,她很痛苦,整个人再次回到原先那种生不如死的状态里。
不仅如此,她对柒丹的感觉也越发微妙起来,说不上来具体,总之就是……微妙。
既想获取,又有保留。
她一时冲动答应了,才让这段关系发生,渴望被爱,又那么矛盾。
说她对柒丹有很深的感情,是谎话,她只是……只是……
不知道,她没细想过,但对于这件事同样也有负罪感,她觉得自己应该赎罪,但又觉得不应该这样卑微。
每一天,她的脑子,每一天都有无数的想法钻进来,她晚上根本就睡不着,白天也无法专心做好工作。
发展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举目而望,都是灰白一片,什么都不清楚。
嘟嘟——嘟——
电话又响了。
是柒丹。
蓝阳抿嘴,擦掉莫名掉下的眼泪,按了接听,“嗯?”
柒丹的声音也很沙哑,也不说其他,直接问:“在哪呢?我去接你。”
“长江桥底下的小广场。”
“等着,乖乖的,别乱跑了。”
——
陈文松原本想着就算王月桂不同意他也要去打工,车票都订好了,结果赶上王月桂发烧生病,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他不得已,只能继续留守在这个地方。
陈生的脾气越发像已经去世的陈老头,蛮横无理,把原本就乱糟糟的家搅得更加浑浊。
他一门心思偏宠着大孙子,对其他人根本不关心,甚至会为了不能按时吃饭而大发脾气,谁饿着他大孙子他就冲谁吼——
“你们翅膀硬了,能耐了,厉害了啊。”
陈生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他习惯性把这一切归咎给儿女,没人愿意听他的话,因为他残了废了,挣不钱了,这个家里谁都瞧不起他。
把自尊心看得比什么都重的陈生是绝对不能接受这种落差的,为了挽回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用自认为理所应当的方式,想要继续统治这个家,想要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结果,事与愿违。
不但儿女不听他的‘教导’,就连王月桂都不听了,动不动就跟他吵架,反驳他,这让他对王月桂很恼火。
眼下正是秋收时节,地里还有很多活要忙,王月桂心疼小儿子,所以总是跟着去搭把手,就将大孙子留在家里让陈生照看。
早些年太过辛劳,落了不少病根,加上这几年陈家发生了许多事情,王月桂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老去。
两鬓的头发夹了很多白发,容颜也苍老了许多。
身体状况也早就不如年轻那会了,到地里帮忙没几天,就病了,发烧晕在田埂上,陈文松回身看见了才急急忙忙送去村里的卫生所。
就这样,家里秋收农忙的事情又到落在了陈文松肩膀上,还外加照顾王月桂,做饭、喂猪等等这些活。
每天都累得跟陀螺一样,晚上坐着吃饭都感觉腰痛,手和肩膀都磨破皮了,脸也晒得焦黑。
就这样,陈生还在抱怨。
高烧刚退的王月桂身体还很虚荣,说话都没力气,也没多少胃口,她手里端着一个碗,正在给大孙子喂饭。
听了陈生的抱怨,她就呛声,“要没有我这些孩子,你现在就只能喝西北风了,有吃有喝还不知足,你还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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