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北归都没有说一句。
她就是一直哭。
应叠这时候才想起来,她的小孩病情复发。
听不见她的耳语。
那种无法说清道明的愧疚, 遍布应叠的全身。
在那一刻, 应叠突然觉得, 即便她一直朝前走, 抵达自己想要到达的高处。但因此而失去了她的小孩, 她也不会快乐。
没有什么比小孩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事情了。
之后的几天,应叠再次带北归去医院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也开了一些药。全程她都陪在小孩的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但应叠的签证只有一个礼拜,她没办法久留。
而且, 她还要准备研究生的面试。
只能等小孩完成学业回国。
或许她面试结束,再来英国陪她一阵。
应叠在的这几天,北归的情绪状态有所好转。
只是夜里她必须要抱着应叠才可以睡得着,耳朵听不太清后,她的触感变得很敏感。只要有一点细微的动作,她都会被惊醒。她总是在半夜醒来,确定身边的人还在,她才会放心睡过去。
即便如此,她的眼角依旧挂着泪。
有那么一刻,应叠真的想放弃所有,不去管现实因素,就那么一直陪在她的小孩身边。
给她足够的照顾和安全感。
可她知道,并不能如意。
小孩也不会喜欢她这样的。
尽管她对她是那么依赖。
-
以前应叠对做饭一窍不通,那时候小北归也在她的身边,她不擅长厨艺的这一快,北归都会给她兜着。
她也以为自己怎么都学不会做饭的。
可是在小北归出国后,她一个人生活在莫城,特别想她的时候,就会去厨房做饭。
虽然她从未告诉过她。
在每个合上书本的夜里,她想的只有她。
可是她害怕说出那样的想念。
嘴里说出来的,总会很快忘记。
所以,她要一直记在心里。
而且她们那时候还分隔两地,说的再多也见不到彼此。只会更难受。
这是大姐姐所考虑到的。
她似乎忘记了,以前她们两个的相处不是这样的。
……
来到小北归的身边时,应叠才意识到,就是因为不在身边,所以更要表达和分享啊。要不然连唯一牵连,都因此而断掉。
这才是最让人难过的。
应叠除了后悔和懊恼以外,更多的是弥补。
虽然她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不是靠弥补就有用的。但这是她眼下唯一可以做的。
小北归来伦敦后,吃到中餐的机会不多。
而且她这个人,对吃的东西还比较挑。如果味道不对,她就不愿意再去尝试。发现自己病情复发,情绪低落的时候,她也想过自己做点东西吃,以此来缓解情绪。
可她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
应叠来了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附近的大型超市置办厨房必需品。包括电饭锅平底锅之类的。
好在应叠之前有出国的经验,提前换好了足够的英镑带在身上。
除了厨房用品外,也买了一些需要的食材。
北归现在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不能吃太辛辣的东西。应叠买了一些煮稀饭的大米和很适合下稀饭的豆角。
以前,应叠不在状态的时候,小北归都会给她弄一些热气腾腾的吃的。
北归说,奶奶时常跟她说:
人在情绪状态不对的时候,就不要勉强自己。
如果还有食欲,吃一些热乎的东西。
说不定很快就有精气神了。
应叠煮好了稀饭喊北归吃的时候,北归睁开惺忪双眼,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她不敢相信,在稀饭散发的热气里,站着的那个人,是她的大姐姐。
“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北归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已经太久,没有主动开口去说话了。
有时候,她想开口说话,但好像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底,根本没办法发声。
像是得了失语症的人一样。
但她知道,她并不是开不了口。
而是因为她听不见。
本能地排斥。
不论是开口去说,还是听别人去讲。
她都很本能地躲避。
但在她的大姐姐跟前,她知道不管她听得见听不见,大姐姐永远都会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在想什么。
她的小孩终于开口说话了啊。
这是应叠所接收到的讯息。
应叠在瞬间泪眼温顿。
“你不是在做梦。是我来到了你的身边。”
应叠往她的跟前走了走。
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到了最近。
北归可以通过唇语辨别她说的话,北归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笑出来。
“嗯,是我的大姐姐来了。”
应叠附身。
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给你煮了稀饭,咱们趁热吃了,好不好。”
北归点点头:“好。”
“我们一快吃。”
自从大姐姐考研,小北归出国后,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相对而坐,一起吃饭了。
吃着吃着,北归又忍不住哭了。
应叠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面露担心忙问她说,怎么了?是不是耳朵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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