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
倪染再次将她收入眼底。
今天的她，画着很乖巧的妆容。不像之前的烈焰红唇。
倪染还以为，即便是婚礼，她也会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但她无意间小声抱怨了句，我老公家经商，邀请了很多人。他们家还是家族企业，规矩比较多，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那一刻，倪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堵。
她那不可一世的季老师，看到不爽的事情直接爆粗口的季老师，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季老师，在这时候，有了软肋。
她开始去在意世俗的眼光。
去为她身边的人考虑。
她没有再和倪染说起她的曾经的理想和热爱。
她的眼底，闪着光的只有在说起她老公对她的喜欢和照顾。以及将来以后，属于他们的生活。
这或许也是家里人对她的期待吧。
倪染哑言。
她想要开口，但却无法开口。
她不是难过，她跟季老师选择了相反的方向，两个人的距离，注定越来越远。她只是有那么瞬间，感觉胸口被堵到了。
曾经，她可以和季老师说天说地。
谈理想和热爱。
但现在，好像能说的就只有现实生活。
婚礼那天，季老师说，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画画。
刚开始是家里人让她学的，起初没找到画画的乐趣，学的很痛苦。后来，慢慢地，就喜欢上了。然后就一直坚持。
“到后来，我很想学陶瓷绘画专业，可以设计出稀奇古怪的作品。可是家里人觉得，那个专业太冷门了，让我选的室内设计。觉得将来好发展。但很可笑的是，当我学了四年的室内设计后，他们告诉我，开画室好啊。”
“收一个学生，能赚不能少呢。”
“来钱快呀。”
季老师说这话的时候，笑的很苦涩。
她用很平淡地口吻说：“家里人对我的束缚和无理的要求，让我一度排斥婚姻，排斥家庭。甚至排斥对小孩的期待。因为我有时候，在我的身上，看到了父母的影子。”
“我觉得，我的孩子将来也会变得不幸。”
“我试着去反抗，去告诉自己和别人，女性的力量和潜力是无限的，她可做任何，想要去做的事情。”
“但可悲的是，某一天，我突然觉得，其实开画室也挺好的。父母看中的是画室的盈利，而我在意的是，我的学生。我看到他们学会了我教他们的东西，就会很有满足感。”
“那慢慢地就变成了我的坚持和热爱。”
“这是我从前完全没想到过的。”
这些话，其实倪染也是第一次听季老师说。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倪染家里的情况，从前季老师从不跟她说这些的。但在这一刻，倪染觉得两个人很近。
她可以感觉到季老师的无奈和想要挣脱。
最后却归于平静的心理。
季老师微微侧过头，不去看倪染。
她说：“其实，你是我教过最特别的一个学生。”
“很多时候，我其实好羡慕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论倪染对季老师或者季老师对倪染是哪一种情感
但不可否认的是
她们在彼此的生命里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17、摇青17
第十七章
直到很多年后，季怡依然记得她和倪染的初见。
倪染是她成立画室后，带的第一批学生。当时在莫城，画室还不算太多。不像现在，随处可见的画室和各种培训班。
季怡在她老师的引荐下，在倪染当时的学校附近开了一家画室。
虽然季怡刚大学毕业，但是她已经有很成熟的作品以及以前教她画画的老师，在莫城还算小有名气的。
老师也挺欣赏倪染的，给了她不少帮助。
很快，画室就有了一定的生源。
那年刚大学毕业，二十三岁。
倪染十六岁，念初三。
画室刚开业的那天，她刚好路过，驻足了几分钟。季怡忙着在跟前来报名的家长沟通。当时画室只有她一个人在忙，倪染站在门口，心理想，这个画室看着挺忙的，怎么就一个人在呢。
就是那几分钟的时候，季怡看到了她。
趁着空隙时，她走到她的跟前，热情跟她打招呼：“同学，想要进来看看吗？这家画室是我开的噢。”
当时季怡穿着一身红裙。
头发微卷，恰到好处的口红让她显得很有精气神。
倪染当时周围一块玩的都是小姑娘，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酷的姐姐。她点点头，走进了画室。
后来，一见投缘。
她便自己来报名学的画画。
那会基本上都是家长来给小孩报名的，唯独她是自己一个人。
问及父母时，她说，家里大人都挺忙的。她可以自己做决定的。随即，她拿出了一张卡，说学费从这里面扣就可以了。
季怡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主见的小孩，而且那小孩长得还怪水灵。
看着年纪小，说话却跟个大人似的。
而且她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底气和自信。
后来倪染就开始了漫长地学习画画的道路。
也在季怡的带领下，倪染以美术特长生的身份靠近了重点高中。最后，她选择了很久以前，季怡很想学，但因为不敢违背家里，又或者说是不想让家里失望，而没有选择的陶瓷绘画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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