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接过手帕,一手擦着脸,转身往回走时本还在吩咐孟拂清理后事,一抬眸,倏然愣在原地。
“……谢梧?”
谢梧沉默不语,隔着冷肃的山风与他遥遥相望。
秋月白方才还气定神闲的眸子蓦地浮起慌乱,他根本不敢想象谢梧到底看见了多少,迈着急切的步子上前,伸手欲拉谢梧的手,却被对方下意识后退的动作避开。
他强忍艰涩道:“谢梧,事情并非你看到的那样。”
“其实之前我便好奇,不过是一把剑鞘,如何能耗费整块玄铁。”谢梧轻声说道,漆黑眸子倒映着青年仓惶的神色,“直到方才你手握机关弩射箭的那一刻,我的剑鞘竟因本体同源而共鸣。秋月白,你利用我。”
他只是秋月白用来迷惑旁人的障眼法。
“谢梧——”
谢梧打断他,自顾自道:“我只是担忧你出什么事方才私自闯入无双殿,既然你无事,我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他转身要走,却被秋月白死死禁锢住了手腕。
秋月白呼吸逐渐急促,眸光破碎染上凄冷月色,“谢梧,我只问一句,若今日站在此处的是玄蝉,你可还会这般转身便走毫无留恋喃楓?”
谢梧下意识便反驳,“玄蝉他怎会——”
又戛然而止。
秋月白自嘲一笑,松开了他的手腕,面上哀意收敛,仍旧是那个高傲睥睨的无双殿殿主。
“我知道了。”秋月白侧过身去,声音已然冷静淡然下来,“你回去吧。”
无人瞧见,他藏在袖袍中的掌心早已被自己掐得鲜血淋漓。
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他方才回过头。
孟拂忍不住开口:“少主为何不解释,谢道长并非固执己见之人,若是知晓您在无双殿举步维艰的处境,定会心软。”
秋月白掀了掀眼皮,斜睨他一眼,“我不需要心软,也不需要他的可怜。”
他与谢梧之间隔着一个玄蝉,他想要的,注定不会得到。
“不过你提醒了我,我很好奇,谢梧远在沧澜山,是如何得知无双殿今日事变的内部消息?”
孟拂面色一变,头埋得更低,“如今毕竟不比五百年前,少主打造的噬魂铃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在最后关头被杜云逃了出去,入了丹云宗地界便追丢了。昨日方才得知,人被丹云宗弟子救了,噬魂铃无法闯入护山大阵。”
“昨日之事,为何今日才说?”秋月白冷声道。
“少主头等要事在前,杜云不过一个替秋夫人卖命的内门弟子,便未曾及时禀报。”孟拂已是汗流浃背,“未曾想这一疏忽会意外引得谢道长前来……”
“意外?”秋月白冷笑一声,“前一日丹云宗的探子刚传来在沧澜山养伤的散修死于落九泉的消息,今日谢梧又能恰巧在事变之时闯入无双殿,不论是他对于玄蝉毫无保留的信任还是我与他之间今日龃龉,都足以让我对玄蝉记恨在心。”
他说到此处,闭了闭眼,声音低哑下来,“明知有人阳谋在前,我亦须承认,他的确成功了。”
*
孤月之上,有飞舟飘在云间。
“看看我之前说什么了?”柳清风临风而立,轻叹一声,“只需要用一根手指往前一推,修真界这盘散沙便会散得比谁都快。”
王臣擦着刀,脑子里仍旧漂浮着那抹红色身影,沉默不语。
柳清风不悦回头,“你这后生,有没有听我说话?”
王臣用自己的手比划几下,喃喃道,“他的腰,好像又变细了。”
柳清风:“…………”
第74章 到底是谁不知死活
谢梧未曾御剑,他心中情绪过于繁杂,徒步走下山时,天光已大亮。
他走在街上,忽而一个身影朝他撞过来。
“抱歉啊,我走得急没看到你。”青年不好意思地与他道歉。
谢梧摇摇头,并未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酒楼时,被门口拉客的小二殷勤拦住。
只是这位小二的装束远比别处的小二要气派。
“道长这是要去哪?今日明玉阁出了新菜品,道长不如进来歇歇脚?”
谢梧瞥了眼他身后华丽的酒楼,便也不觉过于突兀。
人心情不好时,总是会做出些理智以外的事。
谢梧走进明玉阁,在小二的带领下在一处靠窗的雅座上坐下,然后一口气点了三坛‘仙人指路’。
以往二师弟总说借酒消愁,他今日便也试试。
“道长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明玉阁最出名的酒,由咱们无双殿少主亲自取的名呢!”小二乐呵呵道。
“……”谢梧面无表情道,“那我不要了。”
“诶,别呀道长,来咱们北洲不喝一回仙人指路,那不是白来么?”小二劝道。
不说还好,一说谢梧便想到自己的确是白来了。
他无动于衷道:“换江南春,再烦我便走了。”
“行吧,道长您稍待。”小二一转身,脸上挤出的笑容瞬间变成了鄙夷,一边走一边嘀咕,“嘁,腰间带着把镶金的剑鞘,还以为来了个贵客,结果又是个装点门面的破落户。”
未久,小二端来了几道小菜与三坛江南春。
江南春与它的名字一般温婉柔和,是为数不多谢梧喝完还能有神智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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