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屈辱，本体受的，他可受不得！
决断当即便下，寂灭冷冷点头，托起李陌就出了慕云境。
不说留下的三只魔族是如何惊骇莫名，眨眼功夫，两人便挤在了一方狭隘的空间之内。
李陌：“ ”
他盛怒之下难得保持了理智，默默将寂灭伸到自己嘴边的靴子拨了开去，低声问道：“这是哪？”
寂灭感受到自己的另一只小腿似乎挨着李陌软乎乎的小腹，黑暗中脸上微红，语气也有了一丝颤抖：“似乎是在一方石棺内。”
“ 我们先出去。”
“ 嗯。”
沐心池，顾名思义，是望云殿最奢华的洗浴之地。
这是一方极大的水池，占据了整座偏殿，纱幔重重，黑玉为基，深嵌地底。其上水雾缭绕，魔气之浓郁，比之殿外超出数倍。
就连弃光，都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几口。
“神 云大人，还请入内。”
若说攸宁是魔族的信仰，神君，便是所有生灵心目中，自诞生之日起，便不愿亵渎的存在。
即便听风楼亲口告知，眼前这个孱弱的新生魔族是神君的“转世”，弃光心中，也无法将之与神君等同。
是以，他固执地只愿称呼云大人，不愿称呼神君。
哪怕如今，他追随风楼，早已站在了神君所不喜的境地。
“多谢长老引路。”云乘依旧镇定，毫不避讳，当着他面开始慢悠悠地脱衣服。
弃光活了数千年，早知晓外族有男男相亲之况，方才又见风楼对他亲昵无比，哪里还敢直视，却不敢擅自离开，只得将眼睛望向地面。
啪嗒一声，一样深黑的物事从云乘腰上掉了下来，就落在他望着的那寸许之地。
仿佛是截鞭子，看着有些眼熟。
弃光陡然心悸，匆忙挪开了目光。
云乘却不打算就此放弃。
他屈身拾起灭魔鞭，脚步微移，似是漫不经心地交到弃光跟前：“长老，这灭魔鞭，还请代为保管。”
灭魔鞭
这三个字，宛若魔咒，直教弃光瞬间周身僵硬，化作石雕。
没有魔族不知道，这是谁的武器。
当年，那人灭魔鞭在手，战场之上，力挽狂澜，以一人之力，救赎了整个魔族。
没有人会怀疑，涅槃之战打下去，魔族迟早灭族。他们的底蕴，与仙界人界相比，差的实在太多了。
可风楼的威势，又哪里是这些被他掌握了本源的天魔们可以撼动的。
若不是攸宁魔帝，舍生忘死，毁去风楼肉身，只怕连同他弃光在内，诸多长老，早已十不存一。
纵使风楼所言不虚，他们毫无防备地跟着攸宁入驻魔界，才落得如今魔族凋敝的下场，可那又如何？
魔界被封禁，本就不是攸宁的错。若无攸宁，哪里又还有魔界？
在云乘的注视中，弃光伸出颤抖的双手，缓缓触碰上灭魔鞭。
神器的品阶难以作伪，其上熟悉的气息，来自于他奉若神明的陛下。
弃光再也支撑不住，双膝跪地，老泪纵横。
“罪人，见过神君。”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承认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仅仅因为，他带来了攸宁的“遗物”。
他臣服风楼，只是为了魔界的未来。可对于攸宁的信奉，却是发自神魂。
“长老请起。”云乘双手扶起他，侧耳听了听周围动静，心知说动这位长老已有七八分把握，当先问道：“风楼何时会来？”
“君上放心。”弃光擦了擦眼角泪水，恭敬道，“前往凡界的通道出了问题，他一时半会抽不开身。”
云乘点头，心中稍安，便将之前脱下的衣袍又一一穿了起来。
立在一旁的弃光，默默看着，欲言又止。
注意到他的神情，云乘微微侧目，“你是想问攸宁之事？”
弃光垂首，低声道：“魔界失去陛下消息已有三千年之久，还盼君上据实已告。”
三千年前，陛下回过魔界一次，那时，神君已陨，灭魔鞭明明在他手上。而后陛下失踪，魔界被封禁，谁也不知后续如何。
如今灭魔鞭重现，却在神君转世之人手上，他是不是可以认为，陛下 尚在世间？
云乘沉默了半晌。
他犹豫如何同弃光解释。
若是说实话，说服这位魔界长老的把握便会低上不少。可若是编造谎言、违拗本心，又从来不是他的行事准则。
最终，云乘选择了相信攸宁。
“三千年前，攸宁为了救我，已然身死。”
弃光的身体晃了晃。
未及难过，又听云乘道，“幸而天道尚留一线生机，如今他已转世，这灭魔鞭，便是我们一同寻到。”
绝望之间乍见曙光，弃光眼中布满了绿色的血丝，神情之郑重，前所未有。
“敢问君上，如今陛下何在？”
“他 ”云乘抿了抿唇，忽而正色问道：“长老，若是我不愿他再度入魔，你等可还愿意效忠于他？”
“ ”弃光沉默。
他不知如何作答。
魔族刚刚诞生的时候，世间便有言辞，说魔族不过风楼所创的堕落之族，生来便低人一等的。
就连他弃光，曾经也是如此认为。
他本为鹏族妖修，修水木之道，三百年便窥到得道之路，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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