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爱恨最是肤浅,他亦无心再想谢辞是否有过真情。
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要如何守下这座山。
守下了, 也是一座空山。
不管如何, 这结局都不是他想要的。
夺取萧翠寒尸体的那日,牧云生挡住仙门那些一步飞升的大修士, 江横再对段别隐。
与先前不同,这次在与神魔七绝法杖交手时, 江横掌心的长刀应声而断。
观世艳斩。江横错愕一瞬,眼眸微颤, 左手掐诀高举, 空手当下法杖的致命一击。
“呵, 观世艳斩。”段别隐掀开唇角, 一抹讥笑毫不掩饰厌恶之情, “虚有其名, 不过尔尔。”
而后,他又挑眉垂眸,一副凌驾众人之上的威严, “江横,你也是。”
四面杀伐, 嘶鸣惨叫不断。
一抹明亮婉约的女子音色闯入,带着霜雪凉意的轻柔,坚定执着。
“是吗!那请段家主瞧仔细了。”
“阿横,接刀——”
段别隐只看见一把飞旋的长刀从远处奔袭而来,三里之远,迅如闪电。
江横听清来人的声音,侧目回首,抬手一瞬便将长刀握手。
顷刻间,那雪衣素裳的女子翩然而至,风吹开她头上的幕篱,轻纱撩动。
舒沐心身后跟着祝景明。
段别隐眉心微蹙,眯眼打量江横手中的长刀。
与观世艳斩形状相似,玉刃两指宽,长五尺三。颜色却不同。
一者洁白如雪。
一者赤红鲜艳。
“云天封光。”舒沐心道。
江横猛然想起来,视线在舒沐心脸上停顿了一瞬,死死地盯着这把刀,。
他见过的。
他只是忘了。
在幽都的俸神鹊塔之中,寒英少君的神像便挂着一把赤玉长刀。
神仙岛里亦有寒英的神像,腰后也悬挂着这把刀。
恰是云天封光。
这把刀,来到了自己的手中?江横隐约想到了什么,来不及细细思索,云天封光上的红玉如流动的血液,竟直接通过他掌心涌入体内——
江横体内那股不可琢磨的力量在云天封光的引导之下完全汇聚成型。
是一条轻盈浩瀚的脉。
第三脉。他脑中涌出这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倏然天光倾斜,四面山峦一陷,层云跌宕,狂风四起,无数惊雷朝着江横方向奔袭。
随之而来的一幕令所有人都白了脸色,江横两指一并便吸纳了惊雷闪电,身上灵气爆发,直接掀翻了在场众人。
段别隐都后退了数十步,法杖止不住地颤抖。
江横双目泛红,挥刀一斩,祭旗被劈成了两截。他快步飞踏,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尸体。
江横眸光深暗,扯下肩上衣袍裹住了萧翠寒,无比珍重地抱在怀中。
沉痛恍惚之中,他蓦然想起那一年的宗门大比,他与萧翠寒交手,却被她设计戏弄了一番,竟使自己抱住了‘险些摔倒’的仙子,四处都是欢声笑语,说是‘英雄救美’。
她笑起来云鬓生花,慵懒风情。
再看怀中冰凉的师姐,伤痕遍体。
江横心中痛不可言,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恨。
都是他的错。
为了苟活一世。
为了荒唐的爱人。
他一错再错,不思悔改。
终于,崩坏了这个世界。
到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离去。
—
将萧翠寒带回去后,江横便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萧翠寒的后事是牧云生办的。
每天都会死人。
每天都有人死。
这时节最常见的就是这种画面。
从惊愕到麻木,从麻木到寻常,是经历数不清的生死后才学会的平静。
几日过去,江横终于从昏死中醒来。
是在一个清晨,山中萧瑟,空气被鲜血纠缠得潮湿。
宗内没多少弟子,有的也是随牧云生去守山了。
星云观与白羽莲峰的恩怨无法化解,仙门不会退。
留在星云观会有什么下场,结果已是显而易见。
这样守下去,也是枉然。
江横内心有过害怕,无助。
怕牧云生也会与大师兄、师姐一样,死在一场战争中。
一个人,他是如何也撑不下去的。
上天好像听见了他内心卑微的祈求。
是夜。
牧云生着一袭湛蓝锦衣,身披鲛绡织就的星宿道袍,云袖飘逸,步履轻盈,踏着一袭凄冷的月光回山了。
没有旁人作陪,只他师兄弟二人坐在院中那棵晶莹剔透的寒英晚水之下。
明月清辉,花开照夜。
本该是山景清幽的好地方,江横心事重重,并无赏花悦景的心情。
牧云生倒上两杯酒,先祭了闻修白与萧翠寒。
江横内心愧疚,俊美的面孔再也不见三分笑容,目光凝重地望向那两盏空杯,沉声唤‘师兄’,‘师姐’。
牧云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江横,不是你的错。”
牧云生此刻的语气是这段时日以来罕见的温柔,让江横一瞬回想起很久之前的牧云生,本就是清风舒月般的人。
江横眼眶暗红,更多是无能为力的痛苦。
牧云生朝他从容一笑,云淡风轻地倒了杯酒,“陪我喝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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