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侧头,弧线冷清的下颌与颈线格外利落,垂眸寡然,余光瞥见被雨水冲刷的狼狈不堪的江横。
他没说什么。
只掐了个护身的决落在江横身上,替他避开了傍晚凄冷的风雨。
再顺手将江横身上湿透了的衣袍蒸干。
江横感受到一阵暖意贴着皮肤流过,才发觉自己淋了这么久的雨,竟忘了遮蔽。
随机朝谢辞一笑,内心感叹——辞宝真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兄弟!
两人回了西华苑。
外面送葬的队伍声势浩大,金光灿然,西华苑中多少传回了些消息。
按照规矩,要入西华苑便要撩开衣袖给门口守门的弟子查看手背,是否有神印。若是印有‘叛’字,则可以进去;若是‘无’字则是无脸神像的信徒,不能进。
靠近西华苑,见门口两个道家弟子守着,江横藏在袖中的手陡然间隐隐发烫,腕骨生出一片撕裂的灼热感。
坏了。江横暗道不好,脚步一顿。
谢辞回身侧头看向他。
江横眨巴眼看谢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垂在身侧的胳膊,再悲催地看向谢辞:你懂我意思吧?
谢辞心领神会,微一点头,隔着轻绵如云的衣袖抓住江横的手,指尖好巧不巧地落在江横烈火灼烫的腕骨处。
进西华苑时,门口两人正要过来验字。
江横整个人都绷紧了,他不是怕被人看见自己手腕、不让他进西华苑。
他怕的是手背真的被打上了神印,不管是‘无’还是‘叛’,这晦气玩意儿,他是一个都不想要!
谢辞将手腕给两人看过后,薄唇轻启,“不用验了,他和我一起出去的。”
果然,守门的两个弟子听话地朝二人施了个礼,便让开了。
毕竟这个时候的谢辞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唯一的希望。西华苑里的所有人都有可能被无脸神像蛊惑,唯独谢辞不会。
谢辞去过祭坛,与信徒接触过,碰过无脸神像,却不会被神像吸引,足以说明谢辞道心纯净,不受外界丝毫干扰。
所以谢辞说‘不用’便是不用。
—
入了西华苑,谢辞便松开了江横的手腕。
江横忐忑不安地跟着谢辞回房,点了灯。
他隔着袖子捂住发烫的地方,问脱去外袍的青年,“你就不怕我腕骨上出现‘无’字神印吗?”
“不会。”谢辞看都没看他一眼,将外袍丢在一旁,细净了手后燃了一截天心木枝在香炉中。
男主的天运和自信,本就是炮灰羡慕不来的。江横无语凝噎,走过去问,“如果是‘无’字,会怎样?”
谢辞指间把玩着天心木枝,听他这样问,沉默了一晌,将细细的一截木枝折断,丢入了桌案上的香炉里。
轻袅淡白的香烟冉冉升起,舒心淡雅的木质冷香填充了整间房,散去了雨天的阴郁潮湿。
如果是‘无’字,江横会走不出春山城,死在这里。
谢辞脑海中的混乱的片段时不时地闪现,有血腥的残忍的画面,笔直地冲击他的视线,疯狂给他暗示。
所有被打上‘无’字神印的人,都会被心甘情愿地献祭掉。
或者说从他们开始信奉无脸神像的那一刻起,就不能称之为人了,尽管他们还保留着人的一切。
谢辞推开了窗,伸手接住了瓢泼的雨,凉丝丝的。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如一片光,如一片雨,润物之时温柔地无声,霸道地令人无处可躲藏。
神意降下之时,世人无从幸免。
江横见谢辞不答,他心中也没了底。吸了口气,然后一层一层地撩开长袖。
细白的腕骨上赫然印着一个字。
‘叛’。
草!吓死老子了。江横脸色发白地连拍了三下胸口,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能松懈片刻了,吓死了!
谢辞并没有惊讶,看着自然而然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淡声询问,“你为什么要来春山城?”
熟悉的问话,令江横头皮一凉,转头看了看身后,确定没有其他人。
这句话是谢辞问的。
不是音色不辨男女的它。
江横记得,他入春山城的第一个晚上就是去找谢辞,在祭坛边有一个声音问过他这个问题。
谢辞等着他的回答。
江横撩开垂落颈前的马尾,面对谢辞,他答道:“我与宗门弟子经过徐庄,遇到从春山城逃出来的沈良三人,沈良告知我说你在春山城遇害。”
这确实不是假话,总不能说我纵观全文,知晓你会在此地断臂,因为我是你的粉头,绝不允许你断臂……所以,我在这里!
谢辞挑眉看着江横亮晶晶的眸子,淡声,“继续。”
江横道,“我想谢师弟生死攸关之际,没道理江师兄人不在!这不,就顺道过来了。”
徐庄在北,春山城在南,相隔十万八千里。
谢辞不明白,江横顺的是哪条道?
江横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把玄晶炭,时不时地丢进小火炉中,瞧着火烧得再旺盛些,盖过屋外爬进来的潮湿的气息。
火苗噗呲,两人身影投在地板上对质。谢辞看了江横许久,最后问他。
“没人告诉你,不要来春山城吗?”
江横等着桌上小火炉中的茶水煮开,眼帘一掀,他刚想说有啊,系统爷爷哭着求我拦我不要来春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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