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站在桃树下,视线略微抬起,看向树上的繁花绿叶。
树枝上间或挂着褪了色的红线愿牌,桃木雕刻,心愿小字成行,起风时树干中高低不一的木牌敲打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谢辞脑海中莫名钻出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天光倾泻般,容不得他拒绝便放肆地铺陈开来——
竹林风响,微风阵阵,禅璎摘下了牡丹金面,拿在手中把玩,他回头看向一个背光阴凉的地方。
神祠的屋檐下,一位朱色锦衣的青年站在那里。
禅璎同他道,“没想到少年时在西京石观许的愿成了真,如今殇疫已了,竟真是我先飞升了?”
青年容貌俊美,如山间月明般雅正。他眉心一点红痣,眉眼蕴有几分豫色,仿佛有什么烦心事无法排解,长久地凝望着远处苍穹降下的金色神梯。
金光恢宏的神梯几乎铺满这座城池。
禅璎指间拈花,一甩便将沾着露水的花送至青年面前,“师尊在想什么?”
师尊抬手并指接住那朵袭上面门的花,蹙眉看了眼他,“神界不比修仙界,别给为师惹出祸来。”
“哈?”禅璎将垂在胸前的一缕发甩至脑后,笑意狡黠,“师尊不说我还真就忘了,我性情不定,说不定还真能惹出一屁股的麻烦,等着师尊和晏兄去神界给我收拾烂摊子!”
他快意说完,站在台阶上回身,精致华美的仙衣眠云袍随风而动。禅璎望向桃花树下久久站立的年轻人,扬声喊道:“晏兄,你的心愿还没许好吗?”
树下年轻人身穿墨衣深蓝长袍,将手中的桃木小牌抛掷树上,双手合十许下了愿望。
禅璎摇头取笑道,“许愿多麻烦,晏兄若有什么话不如直接与我说。今日飞升神庭,我定是能见着他的,若你要说的话不方便告知我,书信一封也不是不可。”
青年不答。
禅璎眉眼温润,侧身回首看向师尊,“师尊你说,晏兄这算不算是与我生分了?”
正在这时。
晏兄将捧在心口祈愿的双手放下,袖袍垂落,手指细长冷白,看上去十分凌厉。
只见他挥袖一振,满树桃花纷然飘散,心愿小牌互相碰撞,高矮成串,发出悦耳清响。
他转过身来的那一刻,抬起一双宛若等待千年之久的眉眼。
谢辞正对上一双苍色的眸子。
寂静如雪,长夜难明。
江横见谢辞站在树下半晌不说话,可他探查过西京石观里没有妖邪之气,也没有金光中强势的神力。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落在谢辞脚边的一块褪了色的桃木小牌,顺手看了眼上面刻着的小字。
这张小牌年代久远,上面字迹有些模糊了,江横隐约看见了左侧一行字。
别川渡月,西楼言秋。
江横一笑,“别川渡月?”
谢辞眸中情绪暗涌,眼神复杂地看向拿着小牌端看的江横。
江横摸了摸鼻尖,跟谢辞解释了句,“你知道,我的字便是渡月,巧了不是?”
修仙界的人都有表字,原著中提过江横的字极为风雅,渡月,修仙界美称渡月仙人。
但谢辞的字在文中从未提过,仿佛他生来就是如此冷凄孤寂,连给名字作伴的表字都没一个。
江横抬眼,忍不住问道:“谢师弟的字是什么?”
谢辞看向他手中勾着的木牌,眸光暗沉了几分,面色冷清如常,“我没有字。”
江横暗道果然如此,见辞宝神情低落,他清了清嗓子道,“不如今日取一个吧。”
说着,目光在庭院扫了一圈也没寻到合适的,在看手中木牌,江横灵光一现,“言秋如何?”
江横没想别的,单纯是因为觉得和这个木牌有缘分,正巧落了他的字,渡月。便忍不住想将下句的两个字给谢辞,言秋。
谢辞袖中的手指弯曲,紧握成了拳,静静地望向江横。
江横道,“不好吗?”
谢辞脑海混乱,喉咙干涩,冷声拒绝了他,“不好。”
“也是,是师兄我唐突了。”江横想辞宝不喜欢便不喜欢吧,以后再给他想个好的。
他将这张已经看不清字迹的桃木小牌甩到了树上,木牌的红线在树上饶了几圈都没缠上,无奈地落了下来。
江横反复了好几次,最终无奈地将这木牌挂在低矮的树枝上,系紧了红绳。
做好这些,他回头时不经意撞上谢辞的眼神,那是江横无法描述的情绪,很孤独。
江横微微一愣,随后笑着道:“这叫日行一善,会有好报的。”
谢辞没说话,看了眼挂在矮枝上的木牌,光影重叠,片段在脑子肆虐,回忆纷至沓来,根本就抓不住重点。
唯独一点,他知道。
江横没办法将这块木牌甩到树上,是因为接收木牌心愿的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就算强行系在了树上,也不会再实现了。
—
两人回了西华苑。
江横想去谢辞房里休息,却被谢辞强行关在了门外。
去了趟西京石观谢辞就变得如此生分了?江横心里嘀咕了句便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傍晚,江横是被外面讲话的声音吵醒的。
他下床披了件衣服便推门出去,一眼便望见走廊外面的庭院里,聚集了整个西华苑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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