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云川转而望向他，语气舒缓了些许：“她都十一岁了。”
越涟跟着吕宁附和：“我才十一岁，孩子学不得这些，瞧多了眼花，打紧拿远点。”
吕云川不由分说地将书塞给她：“你休要倚小卖小。”
越涟任命似地撇撇嘴，她翻开书，想着赶紧背完让他闭嘴，也好偷溜出去。吕宁冷不丁对她道：“你有心事。”
她有时挺佩服这位小师叔察言观色的本事，有什么事儿在他跟前基本瞒不住，也不知他如何能一猜一个准。
她确是有心事，自那日往后，她再没见过项有安，他并未来寻她，也不知她的那些话他听进去没有。
见越涟不语，吕宁晓得他猜对了：“同我们讲讲？”
越涟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吕宁也并未强求。当是时，外头响起一阵敲门声，来人是封萧陌：“吕望舒，你在里头么？”
吕云川离门近，顺手给她打开门，封萧陌乍一见他，还以为自个找错地儿了，又瞧见探出头的越涟，面上顿时绽开笑颜：“好可爱的小妹妹，先前没见过你欸，你叫什么呀？”
她一步窜到越涟跟前对着她一顿揉揉搓搓，越涟腮帮子被她捏在手里，含糊不清地道：“我叫越涟。”
封萧陌边rua边开玩笑道：“小妹妹，姐姐给你买糖吃，你跟姐姐去纳青阁吧。”
缩在角落的吕宁笑着道：“怎地，你还专程来白玉楼挖墙角？”
封萧陌光顾着逗越涟，闻声这才瞧见吕宁：“你在也不吱一声儿，我还以为敲错门了。”
她转头望向吕宁，手上接着捏越涟小脸：“她是你们新收的弟子？”
吕宁搁下手头书卷，站起身：“她来白玉楼有一年了，是掌门师兄的徒弟。你来找我何事？”
封萧陌又搓搓越涟脑袋过手瘾，这才站起身开始讲正事：“你可曾听闻长恶厉鬼？”
“掌门师兄同我讲过。”
“帮个忙，我借你名义向白玉楼借几本有关此种厉鬼的书。”
“好，具体哪几本？”
“你们藏书阁内统共有几本？”
“我没留神，不过统共当也没几本。”
“那全给我吧，我尽快还回来，”封萧陌双手抱拳，“感激不尽。”
吕宁没细问她借书何用，指指书架道：“我这儿还有一本，架上有些乱，你在这找找，我去藏书阁给你拿书。”
他招呼吕云川一道往藏书阁去，留下封萧陌和越涟，还有一架子乱糟糟的书。
“我帮姐姐找。”越涟蹲下身子一排排瞧去。封萧陌凑近去瞧上边几排，无意间入眼一个名字颇为眼熟，她定睛一瞧：江月。
“咦？”封萧陌诧异于吕宁竟会看此种不正经的话本，抽出那本书翻看几眼，书中掉出一张纸，她弯腰捡起，展开一瞧，吕宁的字迹。
封萧陌扫过几行，上面内容震惊她八百年。
“不是吧……”她以手掩唇，眯起眼眸，小声自呓。
“姐姐你怎么了？我找到了。”
“没事没事，”封萧陌将纸塞回书内，神色有些震然，“谢谢越涟啊。”
越涟递过书册，嘴唇抿成一条平平的线，吕宁和吕云川俱不在，她毫不犹豫地决定开溜：“姐姐我还有事，我先走啦。”
“哦好，”封萧陌有些心不在焉，“下次再来寻你玩。”
不多时，吕云川捧着一垒书跟在吕宁后头回到房内，吕宁道：“我们寻遍了，就这几本。”
“唔，好，多谢。”封萧陌落在吕宁脸上的眼神有些微妙，几度欲言又止。
“我脸上有什么吗？”吕宁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封萧陌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片刻，张了张嘴，又念及吕云川还在这儿，最终什么也没说，她指指江月所写的那几本话本，“我有一友想借此一观。”
吕宁敛眼一笑：“好，莫要传出去。”
另一边，越涟溜回家中，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推开门，向屋内探出半个身子：“娘？”
无人应答。
她走进屋内，顺手关上门：“娘？”
仍旧无人应答。
她朝丁淑雯卧房走去，屋内静然无声，接近房间，蓦地，自房内冒出一人：“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越涟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娘，你出点动静啊。”
丁淑雯笑着搭上越涟后背，将她推至堂屋，拉来两条凳子：“难得你回来，你先歇着，娘给你拿点心。”
她是满脸笑意，越涟反倒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她已然提醒过项有安，若他听了她的话离开丁淑雯，她肯定丁淑雯不可能如此喜悦。
若他并未听信她的话，他会将她所言告知丁淑雯么？
丁淑雯搁下点心盒，拉过凳子笑呵呵地同越涟唠平素琐事，时不时关心她一两句。
越涟装出一副欣然的模样，絮絮叨叨同她讲了好些事儿，瞧她心情不错，越涟试探性地提了一嘴：“项叔叔现下如何？”
“你项叔叔啊，马上便能成为你爹了。”丁淑雯笑意吟吟，单从面上瞧不出任何破绽，可越涟心中却莫名升起一阵寒意。
他们并未分开。
可越涟近些日子一次也没瞧见过她同项有安凑在一块。
越涟收敛笑容，目不转睛同丁淑雯对视。丁淑雯仍旧笑着，须臾，越涟幽幽地道：“你将他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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