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杨昆山的信札才到,后脚姜挽就拿着户部事宜前来,倒是省得自己再去调查一番。
眼下看来,要查户部的不是旁人,正是赵抑。
姜挽方才听见时顿了下,但还是规规矩矩行了礼转身。
此时沈凭看着桌上的文书,眉头拧起,随后把杨昆山的书信烧掉,起身离开了办差房。
马车停在沈府后,沈凭回府换了衣袍从后门离开,朝着燕王府的方向而去。
朝中世家如今被瓦解得摇摇欲坠,谢文邺也不见出手,当初兵部一事过去,世家一步退步步退,如今已有被逼上绝路之势,不少世家也暗中倒戈。
有关储君一事在背地里,早就以各种形式传开,赵抑胜券在握时,赵或的地位岌岌可危,加之被革去大理寺卿一职后,流言蜚语难以遏制,可皇宫却迟迟不见消息传出。
抵达燕王府时已是天色昏暗,管家在后门看见来人时一愣,随后连忙前去通报,一炷香过去,沈凭远远看见长廊有一抹高挑的身影跑来。
赵或满脸雀跃上前,甚至抱起沈凭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惹得管家都不好意思看下去,转头背对着他们两人。
沈凭红着耳根拍他手臂,压低声让他把自己放下,赵或忸忸怩怩好一会儿才舍得松手,又是舔又是咬,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带回厢房。
因两人总要避嫌,沈凭极少会像今日这般主动出现,赵或的惊喜他当然知晓。但此刻还在屋外,长辈又在一旁站着不知所措,他不敢放开回应对方,以免煽风点火,只能踮起脚,蜻蜓点水吻了下脸颊当作回应,之后谈起正事。
夜里寒风料峭,赵或解下大氅给他披上,随后牵着人朝书房而去。
他的掌心宽厚温热,微微起茧的手略带摩擦,但却十分有安全感,是沈凭喜欢的。
沈凭思索时会把玩他的指尖,这一点赵或早已知晓,每逢如此,他的神色便会有所收敛,认真听着沈凭谈及正事。
书房的暖炉虽烧得噼啪作响,但沈凭一路走来带着满身风霜难消,赵或便命人熬了姜茶送来。
两人围坐在暖炉边上,直到沈凭把赵抑调查户部的事情说完后,屋内陷入一阵沉默。
世家之事当前,赵或总会沉思后再作回答,此刻两人默不作声坐着,沈凭分了些思绪停在他的神色上,视线扫过他皱起的眉梢,眼底划过一些笑意。
赵或似乎想好回答的话,但眼角的余光察觉有人看着自己,遂转头看去,对视上沈凭打量的双眼。
“哥哥看我做什么?”他朝对方轻轻一笑。
沈凭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火光,缓缓说道:“我只是在想,你从前与璟王不作对,如今关系如何尽彰世人眼中,而你却仍旧被困在矛盾里难以抽身。”
旁人可以不懂惊临,但是他不能不懂。
这一路走来,他几乎是看着惊临被迫选择,即使两派对峙的人都等着兄弟二人反目成仇,但很显然,惊临并不想如此。
沈凭眼中有些许怅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旋即脱口而出,“惊临,你在计划后路了吗?”
赵或闻言顿时一惊,瞳孔不加掩饰放大瞬间,却并未回话。
而沈凭则从圈椅中站起身来,转头去添了些炭,来回站在暖炉前始终不见坐下。
他好似有些心乱,但不敢开口询问,只道:“你不想步陛下当初之举,我说得对吗?”
当今皇帝弑父杀兄夺位,虽未曾记载于史书之中,但却无人忘却。
赵或双手紧扣在身前,良久才回了他的话,“北越山之战,随君出征的途中,父皇时常夜不能寐,一日夜里,我起身换值,却见他帐内点灯整夜,才知他被前朝梦魇缠身,自登帝位,不再安眠。”
奈何身在帝王家。
他目光平静,望着炭火渐旺,转而看向一侧站着之人,笑了笑道:“哥哥如何知晓我为自己铺了后路?”
沈凭抚了抚掌心的灰说:“没有破绽,全靠直觉。”
历史带给他的直觉,天教心愿与身违。
赵或心中所想,于沈凭而言太容易猜透,如若自己是漩涡中人,能以一人换取众生,又何尝不可?
但那是赵或,倘若是沈凭恐怕会不甘吧,因为心里装着人了。
沈凭想回到椅子中坐下,但手腕忽地被一道力气拉住,转眼他的身子便跌入了一个怀抱里,双臂下意识圈上赵或的脖颈,惊慌从眼底一闪而过。
赵或抱紧他在怀里,埋头匐在他的肩颈,声音有些沉闷,听着似有千愁万绪,“哥哥,我想为我们铺一条后路。”
他的话让沈凭心底震动万分,仿佛有一双手拨开云雾,将他置于光明磊落之中,让他感觉到有所归属,不再患得患失。
赵或没有察觉他的变化,只顾着续道:“从前我是铺了旁人的路,但现在我有私心,我就想给我们铺一条路。”
话音落下,他感觉脸颊被一双温暖的掌心捧住,抬眸看去,竟发现沈凭眼圈盈满光芒。
沈凭捧着他,轻声道:“万般阻险前,难敌意中人。”
他知道赵或心里有自己就足够了。
赵或咧嘴一笑,“我不会让哥哥吃苦的,哥哥可以躲在我的身后。”
沈凭道:“能躲多久?”
赵或的眼珠转了转,回道:“哥哥想躲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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