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吧。”元羡并没有先急着问些什么，因为一看到他满脸疲惫的样子，他便满是心疼。
萧庭煦与他一起往屋里去，坐下后，他给他倒了一杯酒。
接过酒杯，元羡有些许疑惑，“我酒量不好，恐怕陪你喝不了几杯。”
萧庭煦笑笑，笑容里，却有些苦涩，“你喝 吧，你喝醉了，有些话，我才好对你说。”
眼下这样的局面，造成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怪不了谁。
元羡点点头，喝下一杯，“说吧。”
萧庭煦给他续上一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有些大臣冥顽不灵，我便杀了。”
元羡的左手端着酒杯，闻听此言，差点手一抖，全洒身上。
再喝下一杯后，他才嗫嚅着嘴唇，不敢相信 地问，“杀了多少？”
“不多。”萧庭煦拿上筷子给他夹菜，语气平淡，又或许是因为疲惫，所以语气才显得如此平静，“十个。”
“那......今日回来的这些，是怕死的？还是臣服的？”元羡尽量也稳住情绪，好让自己看起来 不那么惊讶。
“都有。”萧庭煦还在给他夹菜，随后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脸庞，“你瘦了，多吃点。”
“你处理得差不多了吗？”元羡拿上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口菜。
“是差不多了。”
元羡继续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目光从他修长的手指往上移，移到了他冷峻的侧脸，“你会杀了元樟吗？”
“会。”
“那他现在在哪儿？”
“今日回京了。”
元羡不得不佩服萧庭煦的动作迅速，似乎是怕夜长梦多，所以他才这么迅速吗？
“什么时候能处理完？”
“你登基后，一切就算尘埃落定。”萧庭煦继续给他倒酒，“我会尽快解决完所有。”
“解决完之后呢？”元羡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去看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忐忑地问，“会杀了我吗？”
萧庭煦呼吸一滞，疑惑地去看他脸上的表情，试图想要捕捉到他这是开玩笑的意思，“为什么你认为我会杀你？”
元羡的脸上已经染上两团红晕，他扫了一眼萧庭煦，便别开了脸去，“自古以来，权臣当道，傀儡皇帝都没有好下场。”
萧庭煦怔怔地望着他好久都没说话，喝下一杯酒之后，才从嘴里蹦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像是真心表达歉意。
可是他脸上的表情，有心疼，有不舍，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柔。
“别这么早就道歉，我会以为，我现在就要死了。”元羡转过头望向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你知道吗？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我很想你。总是想着，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发现了你书房中的画，原来你在很早之前，心里就有我了。不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事情？还全都画出来了。之前，却从来不肯向我透露半个字。”
萧庭煦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
元羡闭着眼睛，用脸颊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像是撒娇。
“你还记得七年前吗？”他突然问。
“七年前？”听他这么问，元羡清醒了几分，“七年前的确是发生了一件事，当时我正往皇宫里赶，路上经过山林，遇到了......”
“遇到一伙贼人，他们不仅谋财，而且还想杀你。”萧庭煦冷不丁接了话过去。
这件事，元羡只告诉了傅晟。
那天赶马车的是钟叔，所以这件事情，便只有他们三个知道。
萧庭煦又是如何得知的？
想到这里，元羡突然惊呼不对。除了他们三个知晓以外，那天还有一名男子碰巧路过，救下了他。
只不过，当时救他的男子骑在马背上，身形样貌看不真切，远远地射了一箭过来，那贼人便倒地死去。
救他的男子也很快便骑着马转身离开，当时元羡想要追上去道谢来着，但是那人骑马跑的飞快。
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这般后知后觉细细想来，难道，救他的人，是萧庭煦？
“是我。”萧庭煦收回手，继续给他倒酒，“七年前那一次，是我第一回见到你，后来才知道你的身份。”
“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失望了吗？”元羡垂下眸子，有些鼻酸。
若是自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说不定，现在的他们过得就是寻常人的日子，不用这样担惊受怕，不用经历这么多。
“为什么会失望呢？”萧庭煦看见他的脸颊和脖子上都已经染上一层朦胧且又诱.人的粉红，眼底的暧昧和情.欲更深，“不管你是何身份，我的心里，便只有你。”
不知不觉间，元羡的眼眶突然被温热的眼泪占满，他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也立刻变得湿漉漉，再开口说话时，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他去西南的时候，元羡几乎没有他的消息，那段日子，元羡还以为自己被他厌弃。
“对不起。”见他哭泣，萧庭煦唯有道歉。
在回来京都之前，萧庭煦想过要与他保持距离。
因为他们两个之间最后的结局，注定不是元羡所期盼的。
渐渐疏离这个方法还没使出来，却又说出了七年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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