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曦发了疯似的将那些金银珠宝，全推到地上，连并着发间的那串红珠和珍珠扣，连着几根头发全扯下来，砸在李自牧身上。
“全拿走！”竹曦大吼一声，抬起手臂就要打李自牧。
李自牧被砸得吃痛，他一把拑住竹曦的手臂，反手将他推倒在毛毯上。
“疯子！”李自牧迟疑着没有去扶竹曦，“你自己好好想想！”
竹曦眼睁睁看着李自牧头也不回地走了，还将他的包裹拐杖一并收走，没有放自己离开的意思。
地上的金子银子滚了一地，玉石也有不少都已经碎了。夕阳透过窗子照在这些东西上，竹曦绝望地躺在地上，被这些光亮刺到眼睛。
可是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值钱的石头，李自牧究竟是不懂他。
全身的骨头都在痛，竹曦已经一天没有进食，方才的动作已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现在更是坐不起身。
竹曦绝望地闭上眼睛，没有谁会救他。
半夜，陈信忙完校练场上的活，跟李自牧递交公文的时候，看出李自牧似乎心不在焉。
对于军队的事，李自牧向来重视，就算是婚期将至，也没有拖沓过。但是现在，李自牧却没有再和他商议明日的安排，而是让他去把拐杖还给竹曦。
“怎么了，你自己怎么不去？”陈信今日不在府内，玩笑道，“还是说，你们吵架了？”
李自牧没有和他玩笑，陈信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知道了？”
“你去劝劝他，我方才话说重了，他现在应该不想见到我。”
陈信闻言二话没说，提了一篮厨房剩的白面馒头，一手提着竹曦的木头拐杖去院里找他。
院里静悄悄的，屋里也没点灯。陈信推门进去，却见竹曦躺在地上，面色已经相当不好看了，周围更是一片狼藉，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竹曦！”
陈信高呼，也不管什么馒头和拐杖，通通扔在地上，将竹曦从地上捞起来，不由一怔，这也太轻了。
索性竹曦听见叫喊声还是清醒过来，这让陈信松了一口气，他安顿好竹曦，一边去拿火折子点蜡烛。
第11章 他真的来找过我吗
陈信将几床的被子全拿来，盖在竹曦的身上。半晌，竹曦才缓过神来，将被角往上拉了拉。
陈信粗略地看过，竹曦的脸上有红痕，手掌和膝盖都在渗血。再看看这满地的碎石银钱，可想而知闹得有多厉害。
李自牧方才不说，陈信还以为没这么严重。但事实并非如此，竹曦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看竹曦的脸色有所缓和，陈信才担忧地开口：“今天怎么闹成样？我这就给你叫大夫。”
竹曦摇头，拽着陈信不让他走。
“大半夜……找大夫，客人就全惊动了。”
陈信好言相劝道：“你的身体重要，客人就丢给将军去处理，你都已经这样了，总是要看大夫的。”
竹曦依旧没有松手，半阖着眼睛吃力地看他：“别去……我不想看大夫……”
陈信素知竹曦平日里的倔脾气，索性先将他安稳住，自己再去偷摸着把大夫叫来。
“那你先垫点东西，总不能饿着肚子睡的。”
陈信从地上拿起食篮，从里面翻找出没有弄脏的白面馒头。
“将军……”陈信递了一个白面馒头过去，“他托我给你道歉，他话说重了。”
竹曦没有接，陈信如此聪明，恐怕早就知道苏安的事。
竹曦看着陈信，喃喃道：“你也知道……”
“这事……”陈信艰难开口，“是他不好，我开始就劝过他，可是他哪听。”
竹曦将被子搂得更紧了，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这么久。
“陈信。”竹曦淡淡地问，“李自牧他……我失踪这半年，他真的来找过我吗？”
陈信马上接口：“有有有！你来那天我就说过嘛，将军他下了指令的，他真的一直在找你，你要看我现在就给你拿来！”
竹曦有气无力地说了声“算了”，陈信也不知他信没信。
陈信只得叹了口气，继续道：“不管怎么说，以前老吴他们还在的时候，我们这帮兄弟不都只认你这个小嫂子？”
提到老吴他们，竹曦才重又回想起他的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可惜如今除了他和陈信，其余人都死在了战场上。
竹曦有些动容，陈信见气氛好些，赶忙趁热打铁：“从前不管，往后将军要是再敢招蜂引蝶，我替你看着，谁也近不了他的身！”
这句话有几分玩笑的意思，陈信咧着嘴想让竹曦开心些，但竹曦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陈信又将白面馒头递到竹曦手里：“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重身体，拿钱享富贵！有了钱，什么办不到？其余的，用不着费心去想。”
这回竹曦接了，但不是因为陈信的话。
陈信就是在安慰他而已。这话的可悲之处就在于：除了钱，竹曦已经空无一物。
白面馒头没有味道，竹曦淌着泪硬是往嘴里塞。以前竹曦做小倌的时候，恐怕连这都没得吃，实在是饿了，就去井口一碗一碗地灌凉水。
久而久之胃吃坏了，一碰凉的就腹痛难忍。但是今日的吃食已经凉透了，竹曦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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