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长枫自知理亏,喘了几口气盯着床幔没说话。
梅淮安丢开第二封又去拆第三封,日期是九月初十。
这几封信的日期都是紧挨着,明显那时候原主被岭南攻战吓傻了,都是急匆匆做出的决定。
第三封信的内容更少,大意就是国库已经秘密交给燕王的人了,提醒燕老贼快些发兵援助,还说营中粮草支撑不了太久。
粮草,支撑不了太久。
梅淮安盯着字迹明显焦急潦草的这行字,深呼吸几次才把浓重杀意平息下去。
“....就这几封信,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中州全盘皆输,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燕长枫。”
燕长枫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虚弱狞笑几声:“蠢!看吧,看吧,是你自己蠢!蠢钝如猪!”
“没错,‘我’蠢在太信你,太信这世间还有真仁义......”
“‘我’当时的惊慌无措,是不是也得叫你尝尝?”
梅淮安唇角笑容扩大,缓慢站起身,双手交握着活动筋骨。
“啊!你别过来!”
“梅淮安!”
“啊——啊啊啊!”
“啊!”
“......”
从内室里接连传出惨叫声,还能听见咚咚咚剑尖刺着床板的声响!
陈香跟二妞蹲在殿门口的花坛上,听见这些惨叫气都顺了不少。
二妞脸上挂着笑容,手里一片片把他刚摘下来的红花分尸:“一剑,两剑,三剑,四,五,六,七.....”
一声‘咚’就是一剑,每一剑就有一片花瓣落地。
陈香低头看着落地的花瓣,兴许是天黑被廊下灯笼映照着的缘故......
他觉得这些花瓣像极了小片小片的血,在长安宫,在他随军驻守过的中州各城池。
每个城池里都曾开出过这样的血,当时,他满眼都是刺目的红!
落地的花瓣被覆盖上大颗大颗晶莹的水滴,这都是陈香积压在心底的殇水。
时至今日,总算流出来了!
“香哥,花儿都揪没了,你再给我摘一朵。”二妞说。
里头的咚咚声还没停呢,老贼杀猪般的惨叫倒是小了不少,难道已经被戳成肉泥了?
陈香挂着满脸泪渍,笑的畅快又摘来红花,哽咽道:“给!”
二妞接了红花,哥俩好的用脑袋磕磕陈香的肩,没说话。
“......”
屋子里。
一身红衫的少年站在老贼床榻上,单手提剑。
梅淮安甩了甩脸侧汗湿的发,笑容狷狂:“爽吗?老东西。”
燕长枫翻着白眼浑身都因失血过多而剧烈抽搐,除了躯干,四肢已经没有一块儿好肉了。
连白森森外露着的腿骨上,都是剑尖戳过的划痕,血肉泥泞。
梅淮安把先皇被鞭尸的仇往燕老贼头上算了一部分,这是还他的。
他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嘴里轻声念叨着,拿剑尖拨老贼的脚筋玩儿。
“‘我’跟燕凉竹只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当时我们假装有断袖之情,是‘我’想把他从西州要回去。”
“他是中州大力培养的文曲星,是你们西州最有出息的男儿。”
“这辈子当了你的儿子,兴许是他此生最大的污点。”
“呃!呃!!”燕长枫双目猩红,剧痛之下挣扎了着动了动脚踝。
只不过脚掌此刻悬在脚踝上,要掉不掉的。
“不知道你爽不爽,反正我很爽。”
梅淮安笑的欢快连肩膀都在颤,险些笑的站不稳。
“原本你可以安享晚年呐,美酒美人相伴,仁义之名远扬,你的二儿子未来还会是金昭内阁首臣,你何等风光!”
“......”
“后悔吗?燕长枫。”
“.....不悔,死....都.....不悔!”
这倒是叫梅淮安惊讶了。
他低头看着泡在血水里的人:“为什么?啊,我忘了问你,你跟先皇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
燕长枫似是就等着人问这句话,双唇已经被他自己咬的血肉模糊,颤抖着说——
“淫人之妻,乃....梅帝所为,伪君子,该....天杀的!”
嚯,先皇玩的这么花花?
梅淮安有些好奇,他掏出一包止血粉随意朝这人喷血的伤口糊了些,不叫人死的太快。
“说说,是他抢了你的妃子?你倒是个多情的。”
“是你......”燕长枫咽下一口血沫子。
“?”
“你娘。”
“......”
老贼失血过多说话断断续续的,梅淮安听了好半天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燕长枫和梅崇山年轻时就打过交道,友谊深厚。
燕长枫有个自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名叫叶赫氏。
叶赫氏生性活泼爱笑爱闹,性情豪爽,跟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同。
燕长枫跟梅崇山一起谈天说地的时候,叶赫氏就在旁边跟他们作伴,也没回避外男什么的。
可就在燕长枫欢天喜地筹备大婚事宜的时候,叶赫氏竟然逃婚了!
燕老贼跟梅淮安说的原话是,梅崇山勾引弟妻,道德败坏伪君子。
但据梅淮安所知,真相并不是这样的。
叶赫氏跟梅崇山从来都没有私情,至少在叶赫氏有婚约在身的时候,梅崇山连话都没跟叶赫氏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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