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证如山,段宜年(慧庆)、余化双、老刘都直接杀过无辜的人,等待他们的将是秋后问斩;没有人命在手的空青研究操纵怪物的禁术,也免不了终身苦役了——可即使是丰乐城做苦役的犯人,劳动量和待遇都要甩开矿场里的矿工好几条街呢。
说起矿工,黎凡归想到了被骗去干活的兰花村诸人、新手村铁匠的儿子纪闽,还有钟蕙的哥哥。钟蕙此前向公人们提出要见所有的矿工,恐怕也是怀着渺小的找到哥哥的希望吧。
小队里的四个玩家互相加了好友便分道扬镳,大家也都默契地没有互相询问各自获得的奖励。都是成年人了(“樱桃小蛮子”除外),什么该好奇,什么不该好奇,大家还是有数的。
黎凡归来到了临时为被解救的矿工们搭建的窝棚区,正遇上从里面出来的钟蕙。见她一脸春风得意,黎凡归脸上也挂上了欣慰的笑容:“找到哥哥了?”
岂料钟蕙却摇了摇头,但她的笑容却没有收起,只是多了一丝凄然:“没有。我向里面的矿工描述了哥哥的样貌,有个矿工还记得他的音容笑貌,记得那个太阳穴边有一片疤痕的年轻人——那是我们小时候,高人指点时,哥哥练武自己不小心打的疤。”
黎凡归头皮一紧,“音容笑貌”,听起来,像是个悲剧啊……这姑娘莫非是悲伤过度,反而忘了怎么哭了?
“哥哥开始采矿后不久,就生了病,得不到医治。也许黑矿窑那众多埋骨洞里的某一具白骨,就是我哥哥吧……”钟蕙闭上眼睛,眼角滴出泪来,嘴角却依然上扬。
黎凡归不知怎么安慰她,系统也只给出了一个笨拙的对话选项:“我相信,你哥哥在天上看到你如今习武有成,还帮他和众多矿工兄弟报了仇,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钟蕙用手背抹去了泪水,抿了抿嘴:“等着看吧,下一次我们若是还能遇见,你会发现,我值得他骄傲的才不止武艺呢!”
说完,她也不和黎凡归告别,扬手招呼在一旁等待的小盖子和大鹅,离开了窝棚区。
黎凡归想追出去,丰乐城里却再也不见了钟蕙和小弟们的身影。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钟蕙的故事还没结束,她会在未来的某日再次出现,提点自己的游侠技能。
完成了“黑矿窑的故事”任务,黎凡归原本想直接去花门,把剩下的两个四季之妖解决,也可以看看老僧给的隐藏任务还有什么奖励,但他又发现在新手村接的“寻找铁匠儿子纪闽”并没有自动完成。看来,自己也要去见一见那些矿工,或许要把纪闽带回新手村复命才行。
于是,黎凡归回到了窝棚区,打听纪闽、薛拯、耿书三人的下落。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矿工告诉黎凡归,黑矿窑的管理者连矿工们的身份都要剥夺,矿工一进去就安上一个代号,互相之间只能以代号称呼,若是被监工发现用真名互相称呼,是会被打的。
“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就忘记了回家的路……”黎凡归忽然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一部动画电影。无怪乎一些矿工在被解救出来后“斯德哥尔摩”了。习惯了连身份都被剥夺的日常,突然做回自己,还挺不习惯的。
自己和要找的这三人从来没有见过面,黎凡归有些无所适从。和付丽分别时,她说她会在丰乐城扎根,依靠自己的本事留下来,如果知道她在哪里,或许能帮忙辨认?
就在黎凡归准备离开窝棚区,到城里找付丽时,一个熟悉的面庞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福景楼茶博士耿康。
“耿康!你是来找你弟弟的吗?”
耿康惊讶地回过头,看到是黎凡归,深深叹了一口气:“是啊。唉,虽然发了不知道多少次毒誓,再也不管他死活了,可他总归是我弟弟啊……”
黎凡归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不过还没找到……”耿康摊手,视线却忽然飘向了不远处。一座临时搭建的小屋前,一名黑瘦男子躺在地上晒太阳。黑瘦男子长着和耿康一样的国字脸、蒜头鼻。
耿康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向黑瘦男子。后者的阳光被挡,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却在看到来人长相时,倒吸一口凉气。
“哥……哥哥……”耿书慌忙坐起。大概是躺着太久,第一下都没坐起来。耿书用手把自己撑起来,却不敢和耿康对视,低下了头。
没等耿康说什么,耿书还是颤抖着开口了,声音里满是痛苦而羞愧:“我错了……”
被骗到黑矿窑后的生活,和耿书所习惯的游手好闲的生活简直是两个极端。起初,在黑矿窑里的耿书还想耍点小聪明,偷偷懒、摸摸鱼,但余化双的马仔监工们岂是好相与的?
被打了几顿,又被树立成反面典型后,耿书再也不敢偷懒了。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变成了“东水洞零五三号”的他终于意识到生存的不易——母亲当年是这么一路缝缝补补把兄弟两人拉扯大的,自己在福景楼大快朵颐花的钱,也是哥哥从零开始一点点攒下的。
若是自己早些成熟起来,也不用看哥哥的脸色要钱,多从工作中积累些生活经验,也不至于被不切实际的“赚大钱”的许诺欺骗到这暗无天日的矿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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