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六部去南渊阁。”李牧首眉峰隆起,思量片刻吩咐。
“是”
李牧首说罢正想起身,手一摸碰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才忽然想起满满还在他怀里。
满满醒了,仰头看了看李牧首还打了哈欠,迷迷糊糊说要爹爹。
李牧首拿帕子给他擦了脸,将人抱去隔间给程幼。
“我去南渊阁一趟。”
“嗯”程幼从他怀里接过满满,抿了抿嘴抬眼看着他忽然轻声道“我一会出宫……”
李牧首看着他,半晌垂眸闷闷地“嗯了一声。
程幼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目光也没有刚刚那么戒备冷淡。
新王葛尔爵哈意欲起兵的消息传到帝京不过两日便有了具体的行动,其一就是逼迫大夏尽快还钱,这也至使大夏处于不好的言论环境。
周边小国皆是以中立的态度旁观,就盼着两败俱伤能分一口肉吃。
此时解决黄金兑换的事算是迫在眉睫。
朝堂中分为两派,一派主张还,一派主张不换,主张还的大都是文臣有更深层次的思量。而主张干脆不还的大多是武将,关是什么道理,拳头硬就是道理,等打赢了仗,让他们朝供都是看得起他们,还换他娘的屁钱,叽叽歪歪的!
确实两边都有道理,起兵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如果大夏不能将钱还上,届时胡羌发兵可以说是师出有名。
程府父子连夜被召去皇宫议事,待清晨回来,便急匆匆吩咐仆人整理包裹准备启程赴任。
程幼次日一早知道父亲和二哥要去鹰关道任职的消息,脸色刷得一白,连忙起身让人备车。
上一世父亲和二哥就是死在鹰关道……
“幼幼!”程母匆匆追出来,拦在程幼马前红着眼斥责“这是军令,不可胡闹。”
“不、不行母亲”程幼抖着声音道“鹰关道不是父亲的旧部,如今正是敏感时期,为什么一定要他去,为什么不能派别的年轻将领?”
“我就一个父亲和二哥!”
程母看着他,半晌缓缓挪开脚只是看着他苦涩道“你不知道你父亲。”
程幼没有听,带着一个贴身侍卫快马向城外追去。
竹林风声呼啸,程幼被吹得脸发僵,思绪纷乱如麻,但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反复出现——父亲和二哥不可以去鹰关道。
直到追出城外数十里,程幼才追上跟着父兄赴任的军队。
“父亲!”程幼高声喊,那一声几乎变调到刺耳。
他骑着马疾奔而来,宽大的衣袖灌满了风大大鼓起,额前的碎发扬起,马停后又缓缓垂在眉锋处,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满是焦急。
程父扭头看见他一愣,片刻面色骤然冷下来。
他摆了摆手示意二哥带着军队继续往前走,然后紧了紧马缰向程幼行去。
“你怎么来了?”程父的语气带着责备。
“父亲是要去鹰关道任职?”
“是”程父点了点头。
程幼的纠成一团上前一步攥着他的胳膊,一想到上一世突然被告知父兄惨死的消息就浑身发冷“父亲鹰关道不是你的旧部,在你之前赴任的两个官员都莫名奇妙暴毙,根本就是一个是非之地,你为什么要去哪里?实在不行回北疆也行……”
“谁让你来的”程父皱了皱眉,示意一旁跟着的侍卫带他回去“真是胡闹,快回去!”。
“父亲!鹰关道如今就是一团乱麻,你、你不可以去。”
“就是因为一团乱麻才要我去,国难当头难不成人人都要躲?”
“你已经战场拼命搏杀的了半辈子,怎么就不能躲一次?!大夏那么多将领,又不是非你不可,为什么就不能躲?”程幼大声反驳,上一辈子他的父兄已经为大夏,牺牲过一次,凭什么再来一次还要如此。
“老马识途,总要有我这样的老将先去探路,这是……”
“父亲,我去求李牧首,我去求他!”程幼慌慌张张地打断他劝说的话,说着骑上马便要向皇宫去。
“程幼!”程父呵斥住他,看着他背对着自己轻微颤抖的肩忽然心一软,轻声道“这旨是我自己求的。”
“什么?”程幼僵硬地转回身,愣愣地看着程父,满眼不可置信。
“自当年与大夏一战后,可用的老将不多,我勉强算是其一。鹰关道局势混乱我比你清楚,内有宁王余孽,外又毗邻狼子野心的姜、齐、周这些小国,是一团乱麻也是虎狼窝,若大夏于胡羌真开战,此地必成为一个关口,关口若破,帝京可危。”
“我去便是用以身试险,可能九死一生……我知道。”
程父伸手擦净他脸上的泪,脸上浮起轻微的笑意“文死谏,武死战,理所当然。”
“父亲……”程幼低头,泣不成声。
“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风似乎更冷了,程幼到程府时天已经黑了。
祖母问他去哪里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程幼摸了摸僵硬地脸笑了笑说看见恶犬被吓着了。
祖母抱着满满乐呵呵打趣他。
祖母年纪大了,家里人自然不敢让她知道父亲去鹰关道赴任的事。
“爹爹,你是不是不高兴?”回院的路上满满仰头看着他问。
“嗯”程幼点了点头,弯腰将他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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