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霜一沾床铺，身子下意识蜷缩起来，这是他惯用的睡姿。察觉到让自己安心的气息渐渐远离，涣霜硬撑着睁开眼，迷迷糊糊的伸手拉住白衍之的衣角。说好的，他们一起休息。
涣霜半睡半醒见听到一声极轻的笑声，漫天的白倾倒在他的身侧，覆在他的身上，眼前的雪地轻轻上下起伏，像是在呼吸。下意识的，涣霜向更温暖的地方挪了挪。
第四十三章
从魔渊回来后还是第一次这么累, 涣霜沾枕即睡，虽然精疲力尽，这一觉涣霜却睡得很舒服。只觉得一身轻松。
涣霜睡醒后还没睁开眼, 隐约感觉白衍之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头发，由头顶一路到脖颈, 手法非常温柔。好舒服……涣霜迷迷糊糊的想道, 不想起床, 想再睡一会。
下意识往白衍之那里蹭了蹭, 涣霜忽然发觉自己的姿势不太对，他在抱着什么……他的腿……好像压在了白衍之的腿上。
涣霜吓得瞬间清醒, 睁开眼看向白衍之。只见白衍之正半靠在床头, 一手捧书, 另一只手放在涣霜脑袋上。而涣霜手臂搭在白衍之腰间, 一条腿压在白衍之腿上。
赶忙把胳膊和腿收回来，涣霜手忙脚乱的自床上坐起。他睡觉一向很乖，这一次怎么……如此不雅？难道是太累了？
“涣霜？做噩梦了？”白衍之放下书关切的问道，仔细的打量着涣霜的神情。涣霜这才发觉他方才的动作太过慌乱,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白衍之的注视下，涣霜的脸慢慢红了。
“我没有做噩梦……”涣霜微微低着头，小声说道。
见涣霜的脸上没有恐惧, 只有害羞, 白衍之嘴角微微勾起, 有心再逗逗他, 又怕逗的太狠涣霜哭起来。
白衍之若无其事的一抬手, 一杯清茶自桌上飘来，落在白衍之手中。白衍之将茶递给涣霜, 而后说道：“你睡着时，云知歌来过，见你在研究魔气，他留下一枚玉简，或许能帮到你。”
涣霜乖巧的接过茶杯，艰难的动了动脑筋说道：“主人，修真界的前辈们是不是研究魔气很久了？”
“没错，毕竟是关乎整个修真界安危的大事，自魔气出现的第一天起，便有无数修士想将之研究透彻。但是法则不同，修士钻研魔气，犹如盲人摸象，进境艰难。”
和其他修士比起来，涣霜有无可比拟的优势。所以白衍之才能将这难得的魔种留在手里，还将仙盟之前的成果从云知歌那里要过来。
涣霜将茶杯中的水喝完，爬下床，将空茶杯放在桌上，和白衍之道别后继续折腾那缕魔气。白衍之看着涣霜急匆匆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他是不是给涣霜的压力太大了。
涣霜坐在桌案前，将玉简贴在额头上，解读其中的讯息。玉简中的内容十分庞杂，应当是多人共同书写，涣霜看完只觉得晕晕乎乎的。
一大段一大段深奥的语句，大量的推测，假设，语焉不详，前后矛盾……写玉简的这些人似乎根本没想过让别人看懂。
涣霜一边试图理解，一边继续拆分魔气。白衍之不知什么时候坐到涣霜身边，虽捧着一本书，他却将大部分心神放在涣霜身上。
涣霜看起来十分吃力，咬着唇，眉头紧紧皱着，稍微动那魔气几下便又开始苦思冥想。从日出到日落，涣霜埋头苦干，心神一直紧绷着。
白衍之皱着眉，放下几个时辰都未翻页的书本，走到涣霜面前轻轻敲了敲桌子，涣霜抬起头来看向白衍之，整个人沉浸在另外的世界，看起来呆呆的。
白衍之坐在他的对面，看着涣霜说道：“涣霜，既然没有头绪，先休息一会如何？”涣霜恋恋不舍的放下魔气，点了点头。
心神回转，涣霜这才觉得疲累。但是一整天，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涣霜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白衍之伸手遮住涣霜的眼睛，阻挡住涣霜盯着魔气的视线。涣霜下意识眨了眨眼，白衍之清晰的感觉到，涣霜的眼睫毛像小翅膀一样在他手心扑闪。
白衍之严肃的说道：“涣霜，这魔气内里的结构十分复杂，花十年百年都未必能研究透彻，别把自己逼的太狠。”
手心的小翅膀又扑闪了几下，白衍之攒起来的严肃瞬间散去，涣霜有些沮丧的说道：“主人，我虽然笨，但我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但我真的太笨了……”
白衍之收回手，看着涣霜黯淡的双眸说道：“你不笨，你前几日的进境便抵得上旁人数十年光阴。”
涣霜抿了抿唇，主人在担心他，他不能让主人担心。于是涣霜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抬起头看向白衍之。白衍之也看着涣霜，一双旁人不敢直视的眸中仿佛氤氲着星辉与月光。
两人沉默的对视，涣霜所有的伪装都土崩瓦解，那双漂亮的暗红色眼眸渐渐洇出水色。白衍之上前将涣霜抱在怀中，一只手掌轻轻的拍着涣霜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涣霜轻轻呼出一口气，带着泣音说道：“主人，对不起，我好笨。我知道主人交给我的这个任务很重要，关系到很多很多事，我想帮主人，但我太没用了……”
白衍之慢慢的安抚涣霜，引导他将那些糟糕的情绪宣泄出来。过了许久，白衍之终于明白，原来涣霜最大的压力来自于他。
涣霜自被铸造的那刻起，一直在白衍之身边，他喜欢白衍之，将所有的目光投注在白衍之身上。因此，若是白衍之说谎，涣霜是能看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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