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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年暗伤_兜兜麽【完结】(37)

  莫寒揉着额角,哀叹着这究竟是什么扑朔迷离的关系!一双芙蓉髻,巧手将青丝挽就,桃木梳上的梅花已然开放,带着初绽的羞涩与馨香。

  掸了掸身上淡青色宫装,她推门而去,雨早已停驻在昨夜,清晨微光迎面而来,她努力地微笑,但愿以后的路,能够平稳而安定。

  到哪不是混呢!女真人尚白,他亦然。

  黑得发亮的骏马前,他着一身白色暗纹衣裳,看见莫寒从门内走来,有瞬间的失神,须臾之间,英俊的面庞已然扭曲。

  “你怎么搞的,磨蹭那么久,还把自己打扮成这样。

  女人,就是麻烦!以后不许这么穿了!”“这么穿很丑么?”“嗯,很丑。”为了加qiáng效果,他重重地点头。

  她欣然一笑,“好啊,既然这么丑,那我不去了!”说完,掉头就走。

  “你!”完颜煦快步追上,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拖,“惹火我你很高兴么?”

  她被拖得连连后退,嘴巴还不愿闲着,“谁让你说我丑来着!是你先招惹我的,老婆丑你脸上很有光是吧?”“老婆?”他回头,不解地问道,“老婆是什么意思?”“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随口说说而已,不是要进宫么?快上车啦!”说着慌忙提裙向前,没几步就被拖回原地,她忽然觉得在完颜煦面前自己简直就是个布娃娃,被拖来拖去,可能是她太瘦了的原因也说不定。

  莫寒无言地仰头望着他的一脸怒容,觉得这就是个纸老虎,除了会唬人,也没什么实质xing的效果。

  完颜煦又是一阵恼怒,两道浓黑的眉毛相互纠结在眉心处,“说,说清楚了再走!你这对什么都无所谓、随便便的态度是该有人来治治了!”她撇撇嘴,好汉不吃眼前亏,异常认真地说道:“前朝诗人王晋卿曾道:‘老婆心急频相劝。

  ’这一‘老婆’是指主持家务的妻子,所以说,可以称呼自己的妻子为‘老婆’。

  明白了吧?可以走了么,王爷?”“哼,想不到你也有为人妇的自觉了?看来本王调教得不错!”他一挑眉,得意之qíng尽在眉间。

  “那是那是,王爷多厉害啊!可就是别让这东西给不相识的人瞧了去,到时还那满嘴胡沁的人还不知要乱说什么呢!啧啧……怕人说王爷在我这受了什么委屈就不好了……”莫寒抬手将他的领口拢高,遮住还在往外渗血的牙印,拍拍手,略过匍匐在地的小厮,gān净利落地跳上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不多时便到燕京皇宫。

  是北方建筑的典型,组群方整规则,庭院较大,但尺度合宜,造型起伏不大,屋身低平,屋顶曲线平缓,多用砖瓦,多用木材,装修比较简单,开朗大度,不若汴梁的娟秀清丽,更不如汴梁皇宫细致入微的雕琢,此处相较之下略显粗陋,却自有一番浑然天成的大气,令人叹服。

  进了太后寝宫,莫寒无比安静,低着头不去看任何人,太后问一句她便答一句,恭顺有礼,不复先前胡搅蛮缠的泼辣形象,太后倒是满意,只是完颜煦一人呼呼咋咋大惊小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煦儿任xing,多年来一直不肯娶亲,哀家这个做母后的也无法,此番能主动提出和亲也着实吓了我一跳,但看你温婉贤淑哀家也就放心了,哀家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只等着抱孙子了!”完颜煦不过二十出头,但太后似乎已近花甲之年,岁月将足迹写在皮肤的褶皱之中,她淡淡地笑着,语调平缓,却并没有在莫寒的身份上多做停留,她大概是爱极这个老来子了吧。

  她踏着莲步上前,屈膝行礼道:“莫寒不才,自当谨遵太后旨意,不敢有丝毫怠慢。”

  “嗯,不错。

  行了,哀家也乏了,你们先回去吧。”“你老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么?”莫寒摸摸脸颊,斜睨着一路盯着她看的人。

  “没什么。

  只是觉得你这么能变得那么快,对着母后是一副温顺的样子,偏同我一起却跟泼妇似的,好生奇怪!”她耸耸肩,得意道:“见人说人话,见鬼么……就说鬼话咯!长相决定待遇!”

  “你!”完颜煦一把将莫寒拽回身前,两人在路上便闹腾了起来,“本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说丑,你好大的胆子!”“可见你已被人欺骗了多少年啊!可怜的孩子!”她两手一摊,懒懒地回答,“我劝你呢,还是回家撒……端盆水,仔细照照镜子就知道了!”“如此说来,岂不是委屈你了?嗯?”他扣住莫寒的腰,恶狠狠地说道。

  被恐吓得多了,她已然免疫,索xing将全身重量都靠在他手臂上,享受地闭上眼。

  “本来就是,如果不是你bī着,你以为我喜欢来?我自愿不远万里来这陪着天天吵架?我脑子有病啊我!”

  “澹台莫寒,你别以为我当真不敢动你!”“那好,你就一刀了结了我吧,早死早超生,免得在这受苦,方正我的命数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见阎王了!”她两眼一闭,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样子。

  可是,完颜煦是个永远抓不住重点的人。

  “你说什么?什么叫命数差不多了?睁眼,给我说清楚!”莫寒被他晃得受不了,不得已睁开眼,懒懒道:“我说你烦不烦哪……等等!脑袋偏过去点,哎,再过去点,闪开,别挡住我了!”“你在看什么?”他回过头,顺着莫寒的目光看去,那人一身黑衣,身形高大,步履匆匆地消失在宫墙转角处,心下一惊,揽过莫寒的身子别要离去。

  “有什么好看的,以后看我就够了,回去!”

  莫寒被推着往前走,仍不忘回头捕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是谁,究竟是谁,掩藏在记忆深处的伤疤被猛然揭开,却不知是痛在何处。

  只觉得心下一阵翻腾,似乎有一只手在一下又一下揪着脆弱的心脏,脸色苍白得可怕,汗水溢满额头,她不由得身手紧紧抓住胸口衣襟,疼得连呼吸都要停驻。

  澹台莫寒的心疾,怎么会在此刻复发。

  耳边闹哄哄的,不用想也是完颜煦在那大声叫嚣,她已然疼得弯下了腰,看着眼前无限放大的写满急躁的脸庞,记忆突然走回在家乡的时刻,那是曾为了引起爸爸妈妈的注意,而故意装病的年岁,那是怎样幼稚而又幸福的光景,想着想着,一丝笑便浮上嘴角,却把眼前焦躁难耐的男人吓得陡然变色。

  彻底痛晕之前,她感到自己被腾空抱起,迷迷糊糊间有一双坚实的臂膀支撑着她,多好,可以就此好好地睡上一觉。

  确切地说,她是被吵醒的。

  满地都是瓷器的残骸,但肇事者似乎还嫌不够,拽着太医的领子便要一拳下去。

  “打人gān嘛?”室内飘来一个声音,挽救了命在旦夕的中年太医。

  他松开手,快步走到chuáng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醒了?”莫寒弯曲手肘,撑起身子想要起来,“废话,你闹那么大动静我能不醒嘛!还有,打人可不是个好习惯!你打了他我就能醒了吗?如果你打了他我才能醒的话,那你才能打嘛!”

  “行了行了,怎么一张嘴就唠叨起来。”他将莫寒扶起,让她整个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刚痛得都晕了,你就不能消停会儿?”“怎么?很严重么?”莫寒侧仰着头,视线正好落在他有着优美弧线的下巴上,有些心猿意马。

  “还不快过来把脉!”完颜煦又是一声吼,吓得太医从门口一溜小跑凑了过来。

  太医搭脉后,沉思片刻方问道:“敢问王妃,此病是否又来已久?”还未适应“王妃”这个称为,莫寒愣了半晌,才缓缓答道:“嗯,算是先天不足引起的心疾,但已有三四年未曾犯过,今日不知为何,突然一阵绞痛。”“怎么,复发了么?”虽然知道澹台莫寒的命数,但这世界变数太多,她也不得不担忧,自己能不能保证让澹台莫寒寿终正寝。

  太医捋了捋胡须,为难地开口道:“多半是因为王妃初到燕京,水土不服继而引发了旧疾,微臣开几副理气养血的方子即可,但若要说到治本嘛……这多年旧疾,怕是难以全部治愈了……”“屁话!本王看你是活腻了,连个病都治不好,真是个十足的庸医……”完颜煦又是一声怒喝,把太医吓地连连求饶。

  “哎,哎,我说你能不能文明点,小声点说话,耳朵都被你吼聋了!别尽瞎怪罪人,都说是旧疾,没办法治。”可怜的太医默默擦去被六王爷吓出的一额头虚汗,又见他躲在一旁兀自生闷气,顿觉解恨,再用崇敬地目光看一眼新王妃,便退出去开方子拿药了。

  “王爷认识今天那人么?我晕倒之前看见的。”“没看清楚,你好好休息,别总想那么多。

  本王可不想你跟在汴梁时似的,郁郁沉沉,怪里怪气,看得人难受!”他侧身而起,将她安放在chuáng上,笨拙地扯过棉被将莫寒整个盖上,捂得严严实实。

  “是么?”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无妨,既然能在宫里走动,那么早晚有一天会碰上的,她有这个耐xing。

  “王爷,我没事了……”“本王可以允许你叫我煦!”他双手撑在莫寒两侧,嘴角勾起暖暖的微笑。

  “煦,还是会府里吧。”“错了,不是回府里……”他低下头,轻啄她的脸颊,墨色的眸子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辉,“是回家,回咱们的家!”说着掀开被子,把莫寒打横抱在怀里,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哎……我没事,我能走的!”“不行,万一你又晕了我还得抱着你,不如现在就抱着,省的麻烦!”“好你个完颜煦,咒我晕倒是吧,看我不掐死你!”“胡闹,再掐小心掉下去,摔死你!”……他说到“家”的时候,她几乎就要感动得落下泪来,内心小小的萌动和长久的期盼,仿佛是即将枯萎的花,在生命最后的时刻,遇到上苍悲悯的赐予,她却不敢去触碰那尽在咫尺的甘霖。

  他救不了她,既然是必然要枯萎的生命,早晚又有什么不同。

  那不是她的家,汴梁皇宫不是,六王府更不是。

  他们都喜欢给她承诺,却又总是亲手打破那些美好的梦幻。

  眼睁睁地看着所爱的人一个个离开,她已然痛得没有了去爱的勇气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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