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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年暗伤_兜兜麽【完结】(4)

  “十五岁中榜眼,十六岁任龙图阁学士,十九岁调任吏部侍郎,品级虽降了,但……”他没有再说下去,莫寒意会地点点头。

  吏部,掌天下官员升迁考核之事,实权居六部之首,人际复杂,更不乏卖官鬻爵之事,的确是个历练人的地方。

  莫寒勾起左边唇角,了然于胸。

  “看来,咱们的舅舅想退休了啊。”“那可不一定。”袭远瞟她一眼,“他们哪,绝不会止步于此。

  前些日子,宜兰表姐嫁作陈同翎为继室。”他放下茶杯,“御营使陈同翎。”莫寒惊诧。

  御营使,统管全国军事。

  虽无统兵权,但全国军队调动均由其负责。

  而皇帝的印鉴,他们绝对有能力拿到。

  “你临的那几张糙书,记得收好。”又一天,平静地消逝。

  这就是将来的承乾帝吗?莫寒只从那飘渺的声音中了解到了历史的主线,却不知个中曲折。

  看来袭远的路,不好走啊。

  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吧。

  莫寒的生日快到了,因只是散生,且景德帝尚俭,便自己要求不做酒筵,只邀家人吃吃饭罢了。

  这几日往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金银首饰她得了不少,高兴得很。

  今日的生日宴设在玉华殿,景德帝也会来。

  莫寒只远远见过他几面,面庞消瘦,轮廓坚毅,虽颇有威严,却少了一股帝王之气。

  他相貌一般,袭远两姐弟多是承袭了沈皇后的美貌。

  只是皇帝的身旁总跟着一个美不可言的男人,这让她老往歪处想。

  木兰有一双巧手,为莫寒梳了时下流行的芙蓉髻,比其他妃嫔所梳的小巧、简洁些,斜斜地开在右侧,显出少女的俏皮可爱。

  莫寒一身粉红,蹦蹦跳跳地进了大厅。

  “女儿给父皇母后请安。”银铃般清脆甜美的声音。

  皇后微笑着扶起她,那笑容使她本就无可挑剔的面庞更生光辉,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只是,笑得再美,也得不到身边人片刻的驻足。

  “阿九今年就十四了,真是快啊。”皇后抚着莫寒垂在胸前的一髻头发,说不清是欣慰还是感叹。

  只因莫寒是数九寒冬出生,且为早产儿,先天不足,故而rǔ名唤作“阿九”一取自出生时节,一取“久”字谐音,祈求长长久久。

  景德帝摸了摸胡子,点头道:“是快到及笈的年纪。”袭远忽然到了,大冬天的,跑得满头是汗。

  请安之后,他睁着大大的眼睛,靠近莫寒,嗲声嗲气地喊道:“皇姐生辰,远儿准备了礼物。”莫寒身上的jī皮疙瘩活跃起来,望着袭远粉嫩粉嫩的脸,感叹他终于有了当小孩的自觉,不禁伸手捏了捏,手感很好,她决定陪他演下去,“好弟弟,你要送姐姐什么呀?”“一幅画,远儿为皇姐画的像。”袭远很兴奋,莫寒有了不好的预感。

  “远儿,母后能看看吗?”皇后倒是很好奇。

  “好啊。”之后就是哗啦啦啦纸张磨擦的声音。

  皇帝开始闷闷地笑,皇后捂着嘴偷笑,袭远在邀宠,莫寒很愤怒。

  她就知道,前些日子,她在袭远的书房看书。

  实在闲得无聊,便提笔随便画了点东西,有一副就是袭远的漫画,虽说是眼大鼻小嘴巴大,但也比不上袭远的这一副——大头,小身,宽额头,小眼睛,肿唇。

  只是莫寒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能让这幅画看起来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

  到底是小孩子,记仇。

  景德帝话很少,莫寒努力地扮小孩。

  一顿饭下来,心力jiāo瘁。

  莫寒与袭远在鹅卵石铺的小径上缓缓度步。

  袭远严肃地说,“你要小心,父皇怕是要开始张罗你的婚事了。”莫寒屈膝蹲下,仰望着袭远苍白的唇,认真道,“我会的。”用力地点了点头,“你也要小心,你说话漏风。”她这是在报复吗?袭远的拳头纂得紧紧的。

  第二天,莫寒就接到了皇帝的封赏——承元公主,赐从二品年奉。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无数。

  午夜,寒风刺骨。

  紫宸殿门窗紧闭,盘龙雕凤的薰香炉内升起缕缕轻烟,似缠似绕,妖妖娆娆,散出一股销魂蚀骨的气息。

  一道又一道,是半遮半掩yù拒还迎的纱帐。

  帐内,一人半luǒ着上身,右手支着头,正痴迷地看着眼前人露出锦被的洁白肩颈。

  那肌肤比松江棉布更柔嫩,比苏州白缎更光滑。

  他像着了魔一般,半眯着眼,轻轻地吻着他的颈,噬咬着他的肩,舔舐着他光luǒ的背脊。

  他的舌略过他背上新添的鞭伤,激起身前人一阵痛苦的颤栗。

  “玉儿,对不起。”他浑厚的声音在此刻变得如此小心翼翼,“朕……又伤到你了。

  朕也不想……”他翻过身来,将头埋进他怀里,唇角勾起一丝难以捕捉的嘲讽,“玉儿……心甘qíng愿。”那声音较女子更柔三分,比戏子更魅七分,千回百转,将人的心勾上云端,包裹在云里,又暖又痒,只觉得这样半吊着不够,不够。

  想要更多,更多。

  男人变得狂野起来,他像一头糙原上年迈的雄狮,在日暮中,不顾一切地撕咬、折磨对手,企盼得到霎那的欢愉。

  不断地向前向前,向着那云端。

  他仿佛看见天堂的样子。

  一切都停了下来,男人瘫软在暖榻上,眼神迷离。

  半晌,才能回过神来,抚摸着美人锦缎般的黑发道:“玉儿,朕都给你……你要的,朕都给你。”不够,你给的远远不够。

  他闭眼,心思清明。

  四更,他拢起长发,离开凌乱不堪的chuáng榻。

  桌上是早已准备好的朝服,他整顿仪容,看一眼未灭的香炉,头也不回地离开。

  殿外,为他引路的提灯小太监已等候多时。

  多少年了,这般机械地重复。

  要改变这一切,除非天崩地坼。

  年节

  “二十三祭灶天, 二十四写联对, 二十五做豆腐, 二十六割年ròu, …… 初一初二磕头儿, 初三初四耍球儿, 初五初六跳猴儿。”chūn欣正手舞足蹈地在莫寒面前唱着民间的《年节歌》,秋思上前揪了chūn欣手臂一把,悄声警告:“收敛着点,在公主面前像什么样子。”chūn欣不语,悄悄地看看莫寒,又低下头,委屈极了。

  莫寒温和地笑了笑说:“没事,也就是她这样唱唱才热闹。”以往过年的时候,她总要为去父母哪一头发愁。

  其实,去哪都是一样,正如朱先生所言,“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孝敬长辈,爱护弟妹,她对每个人都好,却又不完全好。

  她努力地做好一切,却形单影只。

  她骨子里透出的冷漠,她对生命的不信任。

  皇宫因年节将近变得热闹起来,终于有了一丝人qíng味。

  弥月和小太监五德、六福在门前捣鼓桃符。

  桃符又称“桃版”,是chūn联的前身。

  古人认为桃木是五木之jīng,能制百鬼,从汉代起即有用桃作厌胜之具的风习,以桃木作桃人、桃印、桃板、桃符等辟邪。

  桃符转化成chūn联据说缘于五代后蜀之主孟昶。

  只是宋以来由于造纸术的发展,纸质桃符已慢慢取代木质桃符,又称做“chūn帖子”。

  王安石的诗中就有“千门万户幢幢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之句。

  弥月贴的是景德帝御笔亲提的chūn帖子,莫寒琢磨着要不要亲手给袭远提一对。

  招呼六福取了空白的chūn帖子,想来许久未逗那早熟的孩子玩,便写了个挺歪的对子。

  上联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下联是“说你行也不行行也不行”。

  横批是“不服不行”。

  那字虽算不上顶好,但也算流畅,比一般的举子稍好一些。

  想来这长公主也是念过书的。

  自宋以后对女子的束条愈发多了起来,“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说盛行。

  但宋太祖曾要求其子孙永远不得杀害文人,文人在宋朝地位得到了空前的提升,重文轻武的风气在宋朝达到了极致,其后中国由于蒙古的入侵并对文人采取敌视政策,加上明清的文字狱与八股文严重压制学人思想自由发挥,中国再也没有出现过象宋朝一样兴盛的文化景象。

  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且莫寒乃长女嫡出,念书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到了十二岁,因男女有别,别不再进殿阁听先生讲学了。

  前几天她还遇见了曾经的老师,现今的太子太傅——苏彦,听闻是三苏后人。

  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眼睛小而有神。

  虽有满腹经纶却少了其祖的落拓不羁,不可称作文人。

  却不知是否为袭远身后的人。

  除夕夜。

  莫寒穿着藕合色上衣,淡粉色落地长裙,其外套着一件红色纱衣,头上盘着团髻,寓意团团圆圆,正和着年节的喜庆。

  除夕宴设在延和宫,景德帝、太后、沈皇后还有一些身份较高的妃子坐在首席。

  沈家的人也悉数到场,只是莫寒没料到,参政知事祁洗玉也来了。

  他一身淡绿色长袍,广袖盈风,白色的坎肩上开出一朵墨绿色大立jú,肆意而妖娆,他并不若其他官员一般将头发全部束上,只用根青玉簪子固定住一部分,其余都披散在肩上,看来是放dàng不羁惯了。

  祁洗玉正低头饮茶,莫寒只看见他微微蹙起的眉,不似袭远那般黑,没有凌厉的棱角,有些淡,有些远。

  她不敢再往下看,只盯着茶杯上的莲花发呆。

  景德帝子嗣不多,只她、袭远,和庶出的大皇子和三皇子。

  沈乔生和沈家老二沈乔逸作为同辈也坐了过来,祁洗玉不知是什么身份,竟也坐同席。

  年节饮食很多,诸如年糕、年夜饭、更岁饺子等。

  另外还有巫术味很浓的饮食,如桃汤、柏酒、椒酒、五辛盘。

  桃汤是用桃煮的汤,柏酒是一种用柏树叶浸制的酒,椒酒是用椒籽浸制的酒,意为避邪祈福。

  五辛盘即以葱、姜等五种辛辣食品置盘中,又称chūn盘。

  俗谓可以辟恶、除瘟、通五脏,也有贺新的意思。

  莫寒兀自吃得欢,仿佛其他人已来回敬酒多次,她只守着“食不言,寝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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